她六分心思放在御敌上,另外四分始终保持警惕,遇到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的招术,宁肯放过重创对手的机会,也绝不行险。
毕竟真正的敌人是在对面的回廊中。
那姓程的贼子一直没有出手,只是不断发号施令,叫嚣道:「给我上!」
「抓住她!老爷重重有赏!」
「没吃饭吗?用力!给我往死里打!」
卑鄙!堂堂男儿,只敢驱使奴婢卖命,自己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潘金莲心
中鄙夷,心态却更为谨慎。
当日不小心落入程贼手中,经历了毕生难忘的奇耻大辱,对程贼的阴险狡诈
卑鄙无耻记忆犹新,这一回,她绝不允许自己再次犯错。
她这一趟来时已经打算好,觅机行事,绝不冒险,如果找不到出手的时机,
宁肯等到同门前来轮替的时候,再叫上义姁,三位同门一起动手。
没想到这次遇到刺客来袭,一众侍奴连同小紫都被引走,楼内只剩一个受伤
的程贼。
如此天赐良机,再不出手必定后悔莫及。
只不过,檐角还有一个隐藏更深的暗桩。
程贼虽然做得隐秘,终究瞒不过她敏锐的知觉。
想除去程贼,必定要拔掉这颗钉子。
潘金莲不知道的是,对手也是同样的想法,将她认作程宗扬手下的鹰犬,以
为自己已经落入彀中,只能拼死一战。
「为虎作伥,可耻!」
潘金莲用森寒的口气怒斥道。
对面的黑衣女子默不作声,却听观战的程贼气势汹汹地喝道:「少废话!出
绝招!」
两人攻势同时一紧,潘金莲的鹤侣剑绞住短刀的锁链,劲力疾吐,将锁链斩
断,左掌同时拍出,正中圆盾。
对手招术诡异,但一大半的变化都来自于作为攻防轴心的双腕,潘金莲蓄势
已久的一招施出,对面的刺客双掌荡开,身前空门大露,潘金莲抬起左掌,往对
手胸前印去。
程宗扬那一声喊,两人都以为他是在命令对方出招,潘金莲攻势尽出,对面
的刺客也同样使出杀招,她圆盾下蓦然探出五支钢爪,撕开潘金莲的衣袖,接着
蒙面的黑布蓦然一鼓,一道赤红的火柱从黑巾中冲出,勐地往潘金莲脸上扑去。
潘金莲抬起左手,一掌按熄了火柱,右手鹤侣剑光芒大作,剑身宛如透明的
冰玉般,迸射出莹白的光芒,一剑斩断短刀的锁链,接着以雷霆万钧之势往前斩
下,将对手一分为二。
「篷」
的一声,女刺客的身影被剑气噼开,溅起一团紫色的浓烟。
瞬间便将两女的身形,连同脚下的飞檐全部笼罩起来。
紫烟翻滚着飞速膨胀,只一个呼吸就扩散到整个天井。
忽然浓烟中传来一声低呼,却是潘金莲的惊叫声。
接着一声巨响,飞檐断开,瓦片连同砖石、碎裂的斗拱倾颓下来,重重砸在
天井中。
尘埃飞扬,梁下的蜘蛛收起细长的尖肢,复眼的微光渐渐收敛,重新隐藏在
黑暗中。
程宗扬挥了挥手,驱散飘来的紫色烟雾,对寿奴和光奴道:「过去看看。」
两女刚要举步,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程宗扬也察觉到不对,那股紫烟吸入鼻孔,带来一股甜腻腻的奇特香气,接
着自己体内的真气便像被消融一样,迅速涣散消失。
程宗扬赶紧把手伸进衣襟,摸到颈下一隻小小的瓷瓶,从中取出一颗澹红的
珠子,塞入口中,用力咬碎,吞了下去。
这是毒宗秘制的驱毒丸,只不过朱老头那个坑货,在自家的驱毒丸里还下了
剧毒。
自己受不了朱老头坑爹的脑回路,让死丫头改过,专门驱毒,绝无毒性。
药丸粉碎,一股剧痛从口腔中爆发开来,程宗扬几乎以为自己吃的是鞭炮,
一口下去,把舌头都炸没了。
又像是拿着一支防狼喷剂,对着自己嘴巴呲了一整瓶,活活辣穿!他伸出舌
头,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鼻涕直淌。
死丫头做的什么见鬼的驱毒丸?简直辣破天际!程宗扬辣得血液都快沸腾了。
好在死丫头做的驱毒丸虽然辣到灭绝人性,但效果极佳。
呼吸间,涣散的真气重新凝聚。
寿奴和光奴眼巴巴看着他,可惜驱毒丸只有一颗。
紫妈妈回来之前,她们两个算是废掉了——虽然她们本来就跟废物差不多。
紫烟渐渐散开,只见天井像是被炸过一样,碎石遍地,还一隻被切成两半,
几乎看不出形状的稻草人。
天井中间是一个小小的水池,潘姊儿和那名女刺客从檐上坠下,正好摔在池
中,浑身溅满了水,跟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却仍死死纠缠在一起。
两人无法动用真气,只能靠纯粹的体力死命纠缠。
潘金莲双手死死握住对方的左腕,对她的右手全然不顾。
很明显,潘姊儿急于脱身,而不是与对手纠缠,可此时的主动权并不在她手
中。
她的鹤侣剑和对手的直刃链刀都已经脱手,但对手还多了一面圆盾和一隻钢
爪,稍不留神就会血溅当场。
女刺客也不比她强多少,潘金莲最后那一剑险些将她斩成两半,虽然靠着替
身术躲过致命的一击,但也仅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