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都无语了,半晌才道:“你行啊,跑得比赤兔马都快——你是吃药了吧?”
朱老头喘着气道:“让大爷歇歇,歇歇……”
“好狗不挡道啊。”
“就歇一会儿……”
“歇什么啊?往哪边走?”
朱老头左右看了一会儿,“你说。”
程宗扬冷着脸道:“你不是会占卜吗?丢一个。”
朱老头拿出一只鞋,在手里摇了摇,往地上一丢,“这边!”
老头选的路真不错,刚走了半盏茶时间,就看到吕奉先在夜色下横戟立马,正气势汹汹的等着他们过来。
程宗扬黑着脸道:“这就是你选的路?”
朱老头哭丧着脸道:“亲娘啊,新鞋坑死人啊,没沾多少大爷的仙气,扔瞎了……”
吕奉先叫道:“你们跑不掉的!过来受死吧!”
程宗扬道:“老头,你说吕家会不会大半夜放这小子自己出来?”
朱老头道:“偷跑的?”
“我看不像。多半这小子带的还有人,只不过他那马跑得太快,没跟上。”
“小程子,你的意思是……”
“后边跟的有硬茬,要不要动手,你自己看着办。”
朱老头一手拿着一只鞋,跟拿着菜刀一样走过去,指着吕奉先道:“有种你下来!”
吕奉先当即跳下马,方天画戟迎风一摆,陡然刺到朱老头面前。
朱老头往地上一趴,避开戟锋,然后狠狠往吕奉先脚背踩去。上一次他就用这一手把吕奉先打了个满脸开花。这回故技重施,吕奉先喝道:“还来!”
说着一个鹞子翻身,腾起丈许,方天画戟对着他脑门刺下。
吕奉先这身手,连程宗扬也忍不住喝声彩,自己跟人交手,九成都是靠蛮力硬拚,像鹞子翻身这种技巧,自己顶多练练,实战中打死也施不出来。
朱老头挥舞着双鞋,与吕奉先斗在一处,戟来鞋往,戟劈鞋挑,戟起鞋落,戟飞鞋舞,戟挥鞋斩,戟光鞋影……就那么拿着一双破鞋跟人家方天画戟斗得不可开交,看得程宗扬都想拿鞋底抽他!
但看着看着,程宗扬表情由恶心变得惊讶,由惊讶变得凝重,由凝重变得入神……朱老头那双鞋硬是甩出了双刀的风范,一攻一守,一正一奇,一阴一阳,比起五虎断门刀有去无回的刚猛,多了几分顺其自然的流畅。
两人出招越来越快,吕奉先是英气勃勃的少年,一杆方天画戟舞得如同繁花暴雨,出手如电,而又招式分明。朱老头挥着破鞋,犹如老驴拉破车,眼看就要跟不上趟了。朱老头手里的鞋子忽然一沉,拍住戟身,接着右手的鞋子甩起,“啪”的抽在吕奉先脸上,发出一声脆响。
吕奉先单脚支地,被抽得转了半圈,然后倒在地上,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程宗扬回过神来,啧啧赞道:“老头,你真不要脸啊。”
他在旁边看得清楚,两人实际修为相差太远,斗的本来是招法,结果朱老头眼看是输,最后一招使出了真功夫,把吕奉先的方天画戟压得动弹不得,抽冷子给了人家一记狠的。
朱老头得意地挥着鞋子,“有仙气!”
“我,呸!”
吕奉先刚一倒地,赤兔马便冲过来护住主人。林外传来一声长啸,赤兔马竖起竹叶般的耳朵,然后昂首发出一声嘶鸣。
马嘶声随风传开,片刻后风声大作,数道身影从林中疾掠而至。此时已经是夜间,程宗扬目力虽强,隔着林叶也看得不甚清楚,只依稀看出左边三名女子,当先是一名白发老妇,后面是一名相貌平平的中年妇人和一名少妇。幸好她们的身影自己颇为熟悉,正是当初在录像中见过那三名汉宫女官:太后吕雉的嬷嬷,贴身侍女胡夫人和女医义姁。
然而掠来的不止她们三人,另一边还有两人,当先一名中年妇人,正是前日出手劫杀自己的闻清语,另外一个身着黑衣的丽人,在枝叶飞掠而过,身形犹如闪电,竟然是多日未见的齐羽仙。
朱老头抬手一挥,一缕薄雾从袖中飞出,身边本来就幽暗无比的光线变得愈发黯淡。
双方丝毫不掩饰身形,各自以最快的速度从林中掠出,往林间的赤兔马和那名昏迷的少年掠去。胡夫人等人距离更近,行到中途便占据了绝对优势。最前面那名白发嬷嬷虽然老迈,身形却如同鬼魅,她一手扶着拐杖,身体微微一动,就掠出数丈。
闻清语翠袖一翻,一道暗金色的小符飞上天际。接着银光闪动,一道电光从天而降,灵蛇般往白发老妪扑去。老妪昂首一吸,将电光吞入腹中,原本足以击碎山石的雷咒就此化为无形,只是老妪裹发的巾帕蓦然碎裂,满头白发都为之飞舞。
老妪被雷咒所阻,虽然一击而破,速度却慢了少许。老妪受阻,她身后的胡夫人陡然加速,长袖飘飞,仿佛在草叶上飞翔一样,瞬间抢到前面。义姁落后数丈,但比另一边最前面的闻清语还要略近一些。
就在这时,地上的泥土一动,两支弯钩破土而出,贴着地面绞向胡夫人的双腿。胡夫人长袖斜挥,正中弯钩,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震响。
一条娇小的身影从土中钻出,笑吟吟挡在胡夫人身前,像唱歌一样娇笑道:“过不去了呢。”
胡夫人从袖中擎出一柄短剑,平平横在胸前。
对面是一个戴着蝴蝶面具的小女孩,她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年纪,身上穿着一件紧贴着皮肤的火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