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虽然一阵喧闹,但今早却是皇后祭高禖求子的时辰,除了齐冉之外,辛丹、国为,葶苈三人早早的便来到信手堂门口点齐了参加高禖祭的三十几名乐工,国为指派着自己的师学向各个乐工分发了乐器,然后三人在乐工间来回穿梭检查,以便确定各个乐工的手上的乐器调音准确。
还没检查完,葶苈就看到国为站在人群中连连打了三个呵欠,似乎非常困倦。
等乐器调试完毕后,三人便禀了江大人和齐冉,带着乐工们列队前往椒房殿了。
一路上,朝霞初探,云起日蒸之间,上林苑的道路显得氤氲晦涩,晨风习习略带几分凉意。走着走着,葶苈留意到国为有打了个哈欠。看看他眼下略带的乌青,心中便已然明了,低声凑趣的说:“昨晚又去见小冉了吧?你俩这是要把以前没见面的日子都补回来吗。”
“恩,我看是,”辛丹也跟着打趣到,“今儿小冉是因为带孝所以不能去,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免不得今天晚上回去又睡不好了,是吧国为?”
“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闭着门在练胡笳啊,嘴皮子练的利索呀。还能一唱一和的。”大概是因着现在乐府的局面已经不如以前那么诡谲,而齐冉也在,所以国为最近也是越发多话起来,“还不是昨晚皇后遍宫找宫女的事儿闹的。那些人点着火把一阵喊过之后我就没睡着。”
“后来找到了吗?”葶苈问。
“不太清楚,你知道我又不爱出去管这些事儿的。再说这宫女受不了主子责罚或者跟廷尉私奔落跑几年就会有一次,本来就是寻常的事情。”国为说到。
“我记得师哥不会出去看了一眼吗。”葶苈心里想着如果真是有那个宫女跟廷尉私奔了,那这背后的凄美故事还真值得探究一番。
辛丹说着,也打了个哈欠:“就你事儿精。我听说是钩陶,就是昨天下午带着你的俊俏修士哥哥们去皇后宫里的那个。说是人突么烟儿的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应该是没找着吧,闹到四更多呢。”
“我看啊,这偷偷关着门练胡笳的只有师哥你一个人。你们两可得注意一点,等下可别打哈欠,听说皇后虽然不怎么处罚人,但是这殿前失仪,终究是不好,又是求子祭。这个你们两拿去擦擦。”说说从袖囊里拿出了一点薄荷脑,递给两个人。
“这个要怎么用啊。”辛丹问到。
“擦在太阳穴和鼻下,可以提神。”葶苈说到。
两人边走边擦着,顿时觉得凉意袭人,人也精神了很多。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就到了椒房殿。
这椒房殿本是用椒和泥涂墙,取温暖、芳香、多子之意。这椒房殿的正面,又略比宣室殿外小一点的一个广场,而这个广场有一条直直的三车宽的步道直通大门,可做迎神之用。偏殿今日已然被整理作为两宫太太后和太后以及皇帝的观礼之所。
而广场的正中面对殿门搭建起一座祭坛,与殿门和步道正好笔直一线,祭坛上已经竖起了一座高禖神像一座三丈高的竹制云台。
这云台倒是搭建了几日,倒是这神像高两丈有余是昨日才由入宫的修士们用在太白山顶做过法的蜡纸在一夜间扎好。
葶苈他们到时,只见宦者正在用一块巨大的红布将那新立的神像遮盖了起来,要待仪式开始,钟鸣九边,由皇后亲自端着从神祠迎出的高禖神像,经过椒房殿正面的正道,走到祭坛,有修士们诵咒纳灵,然后再用皇后平日所饮用的井中取来净水,由修士化符篆于净水中,再用已经做过法的杨柳枝,蘸上符水,祓禊于皇后手中的神像之上,然后皇后亲自将神像迎立于祭坛正中,才可以揭开遮盖大像的红布,供以三牲酒礼。后由皇后带领宫中众女眷祝祷,并问卜太祝手中的龟板,并将龟板用绳子升于云台之上供奉数日,寓意“生”。
而葶苈他们的任务便是演奏太祝所唱之《迎神曲》以及修士祝祷时的《五方卫灵咒》。
不一会儿,只见五架仪仗在众人跪礼中去向偏殿。太常将怀中玉盘日晷,见针影指东南,示意皇帝后,太常在众人一片静寂中宣道:“辰时至,迎神。”
葶苈三人便指挥着一众乐工,顿时钟罄鼓鸣,笛正瑟雅,由太祝讴唱着肃穆之迎神曲响彻椒房殿。
在一片神乐中,只见皇后身着玄红二色之吉服,头戴赤金凤冠,合手正步,怀中抱的便是那通体黄色高禖神木像,而那木像据传用楠木雕刻,在点睛成像之前,又连续百日熏之以各色的香料,所过之处神香萦绕,让人顿觉肃穆。
而皇后身后跟着的是宫中女眷,因为皇上新立,后宫里嫔妃甚少,所以皇后身后便是众女史跟随,手中各执其物,有拿着花色代表高禖神幡的,有捧着童男童女陶俑的,有俸着各色寓意多子的植物花卉的。
只见皇后缓缓随步道行至祭坛前,跪于高禖神像下,祝祷道:
威威上天兮野马之息,
披椒兰兮架香车,
彩云绕兮顾好女,
有女将愉兮慈禖,
玄鸟为使兮赐灵裔,
神目所及兮绵延不息。
皇后祝祷完毕,只见内宦已将一满缸从皇后宫中的井中所取的水,八人用结彩的神轿抬来,那修士左手结咒印,右手用一刻着百子千孙图的金碗从井中取了一碗水。于是葶苈三人命众人转《五方卫灵咒》。那修士一边唱诵,一边手不停变换手印——道指、金刚指、五雷指、清净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