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人,你走的太近,隔得太远,都容易失真。
董贤领着他进了偏殿,那是皇帝平日的书房,进去只见四围卷轴竹简、帛书纸片黑压压堆得密不透风,皇帝每天接近寅时就要上朝,葶苈到的时候皇帝正坐在上首一个两边都是齐肩高的竹简的案几后面,下面是一群乱麻麻的大臣,正在争论着什么。
只见皇帝时而揉着太阳穴,时而提着鼻梁,总之是眉头紧锁,就算是垂着头也得要竖着耳朵听着,不能漏了半句。
“我说永诺翁主是最佳人选,送亲使当然要是王获大人。”
“不妥!和亲从来都是宗室女,汾阳翁主是不二之选。”
“够了够了,你们全部退下。就这么翻来覆去的几句,吵了一上午了,谁也说服不了谁,闹得朕头疼。”皇帝有些生气的揉着太阳穴,今早的早朝是定在寅时三刻,所以到这个时候的确是又累又乏。
重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彼此也不服气,但是也只好作罢没有继续说下去。缓缓的退出了偏殿。
董贤轻轻的咳了一声,皇帝抬眼看到了一袭素服的葶苈,浮现出一丝笑意,可是王嘉也在近旁,皇帝言道:“王卿,孔卿你们先店外等候,顺便,孔卿命人去宣一下庞少史。我有些话单独跟葶苈说。”看来这两天也确实发生了不少事二哥被提了少史。
“皇上,不必了吧,这些事儿两位大人都是知道的。”葶苈打内心是不太愿意跟皇帝私下相处的,所以借故不让两位大人出去。
“好吧,两位卿家都是朕的忠臣,想必朕是没什么需要避着他们的。”皇帝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了,言下之意,见王嘉出去是给你王葶苈留面子,叫孔光出去是给王嘉留面子,时时刻刻为你着想,你居然看不明白。
“想必臣病倒的这两天皇上是有了什么新的安排,所以一切如皇上所言。”王葶苈此刻不得不服软,因为这件事情被父亲知道,那可是不得了的。
皇帝转怒为笑,示意王嘉他们出去。
待殿门一关,皇帝就走上前去道:“桑白,你来了就是不怪寡人了?”说着,手已经伸了出去。
葶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皇帝的手就硬生生的悬在半空中,场面有些尴尬。
“微臣这两日只是蛇毒未清,身体不适,并不是别的。白天的事是白天,晚上的事是晚上,皇上作息规律,不会错漏的吧?”寥寥数语大家心里都明白。
皇帝又往前走了一步:“那晚的事,就这么过了好吗?以后的事,朕慢慢等着。”
葶苈回头看了一眼董贤,身体又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晚不曾发生什么,只是臣不胜酒力,提前离席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葶苈急忙解释到。
可是皇帝这次并没有停住,一把抓住了他:“你非要跟朕这么事款则圆的说话吗?朕说了,可以等,并不强迫你马上接受。”
“皇上不是说了那天的事过了吗?可是微臣并不记得有发生过什么。”
葶苈说完,董贤咳嗽了两声,皇帝这才反应过来,笑道:“这样就好。那晚可曾着凉?”
葶苈摇了摇头道:“时间紧急,皇上是不是应该说正事了?”
“好,让他们进来。”皇帝说着转身又回到了上首的案几后面。
王嘉孔光和庞秋然都进来了。
大家按照琐节行过礼后,孔光汇报了一下与大鸿胪商订的接待事宜的安排:“明日的接待地点定在鸿胪寺,国宴定在鸿胪寺的鹿鸣台。因为四名使节官位皆是当户所以规格应按照诸侯礼来接待,国宴前,皇上不用出现,由丞相府、鸿胪寺、兰台、太常寺、太乐令,太官令、太师署负责接待事宜。皇上既然已经钦点了大鸿胪和葶苈为接待史,那么鸿胪寺主要是负责礼仪以及通译接待,兰台负责会议,丞相府负责统筹,太常寺太乐令负责礼仪进行,太官令负责宴饮,太师署负责仪仗军阵。而为了那个原因,并没有安排他们住在夷邸,而是住在鸿胪寺的国宾别院。”
“很妥当,继续。”皇帝说到。
“至于那封密信上所言之事…”孔光说着看了一眼葶苈。
“已经成功的破解了一半,四名来使中有一个反甲的当户,就是王家安插在匈奴汗帐的内应。”葶苈说到。
王嘉和孔光听到此处总算是松了口气。
“可是那个忠间…”王嘉这时突然又觉得不安。
“御史大人不急,下官卧病两日,想了一个办法,只要我们在菜单上下点功夫,便可以探明。”葶苈虽说两日不曾出门,但也并非什么事都没有想。
“菜单?”皇帝不知道这次葶苈又会想出什么计策,只见葶苈从怀中掏出三片竹简,庞秋然等人凑上前去看了看。
“这行不行啊?”庞秋然有些疑虑,葶苈这一步,走的很险,而自己的谋划一般偏向于稳。
“禀皇上,各位达人,二哥,我们得把握住哪个忠间的心态。既然来信者言明忠间现在处境很危险,他自己不可能不察觉,而这次的出使,必定会想办法求救,所以他的心思会比一般的人来的细。事关姓名,他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如果我们要硬找,为了安全,他很难露头,但是如果我们暗示,为了自救,哪怕是根稻草他也会想办法抓住。”
“我觉得葶苈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