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看她眼睛乱转就是不敢正视自己,他的唇边勾出一抹笑,问道:“你不喜欢么?”
喜欢?喜欢什么?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手指胡乱绞着衣服,抬头讷讷问道:“喜、喜欢什么?我、我……”说了半天,终是没有“我”出来个所以然来。
他是问喜不喜欢他?嗯……大哥长得本就好,性子好,对她也好,寻常姑娘要有这样的夫婿早就乐得合不拢嘴了!等等!你在想什么!小时候是说过要嫁给大哥的话,他也只是当笑话罢了,哪会当真?夜融雪,你、你真是……
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小脸忽红忽白,知她是望心里去了,自己也不便再逗她,便捏捏她的耳朵,笑骂道:“好你个小丫头!打你进屋来就只顾着别的,到现在都没看见我在做些什么?”
被她这么一说,夜融雪只道是自己胡闹瞎想了,小嘴一噘,“大哥原是设了坑给我跳,我当大哥真疼我呢……那大哥在做的,问我喜不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夜骥影无奈地笑笑,从身侧拿出一样东西塞给她,“喏,看看喜不喜欢。”这个鬼灵精啊,真是吃定他了似的。
“天啊——”她张大嘴巴惊呼,“大哥你居然做了这个!”
她怎么能不惊讶,且看大哥递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居然是一双大红色的手缝鞋!鞋子是大红色雪锦面的,雪锦本就是献和、维徐一带出产极少的官缎子,每年有的都往宫里贡上了,纵有万金亦求不得。鞋头缀着金线扯的云苏团,鞋尖呈美好的弧度微微翘起。转过来看,鞋后跟绣着一只金灿灿的小蝙蝠,一只鞋上一个。鞋里是软乎乎的羊羔绒,鞋外贴着脚的一圈还匝了毛绒绒的白色兔毛,可爱极了。
夜融雪捧着鞋子,爱不释手,急急忙忙蹬了小靴把新鞋穿上,“真舒服!又软又暖和,还特合适!”得到了新东西总是高兴,她就像小兔子似的围着榻子蹦了一圈,粉嫩的笑脸红扑扑的。
“行了行了,又不是属兔的!”伸手把她拉到榻上坐着,“喜欢么?”
她趴到他腿上撒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喜欢!!”而后又不解,“大哥为什么亲手做鞋?原是女儿家的事,何况要穿买就行了,何苦大冷天里呆在这儿费眼睛的。”
他揉揉她的脑袋,解释道:“长兄如父,出门在外,大哥照顾你是应该的。很多年前我就想着给你过年的时候做点东西……那时候五姨娘去世,你那么小,虽说门里可以采买,但过年也没有亲娘给你缝些新衣、新鞋怎么行?其他孩子穿的都是家里做的,你看见了是没说什么,但是香墨告诉我你晚上在被窝里就偷偷哭鼻子了。”帮她脱下鞋子,他细细察看有没有缝漏的地方。“做些木工雕工的我还行,缝东西绣花的我可是门外汉了。后来每天晚上临睡前,我就跑到刘嬷嬷那里学一点;再后来,爹就让我来白老这里学艺,也就一直没给你在新年弄出什么来。”
夜骥影说的这些,听得她一阵愣。
大哥总是为她操这么多心么?为什么她在肆意享受关心的同时,却没有多去探究呢?一想到带给自己欢乐的代价是让他又疲乏又辛苦——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悉心照料一个八岁的娃娃本来就不容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做呢?
兄妹之爱?男女之爱?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希望能听他亲口说出来。
她直起身子搂住他,在他脸颊上落下柔柔一吻。
“大哥,够了,真的够了。你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了……”她望进他诧异的双眼,寻到一丝哀伤。
“因为——我想为大哥做些什么,我也想让大哥过得幸福。”
他任她捧起他的脸,幽深的双瞳目光迷茫而脆弱,喃喃低语:“让我幸福……?”他真的可以么?
“对,让你幸福。”轻叹一声,夜融雪张开纤臂把他的头楼在胸前,“大哥心里想着什么,都和我说罢。”一直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心里必定有块最柔软的地方。
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这样对他说,竟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甚至缥缈。靠在她柔软的胸前,他已几乎不可闻的音量叹道:“我的幸福,就是你啊。”这样说,她会懂么?会嘲笑他么?
夜融雪静静地抱着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眉眼弯弯地微笑,哼起了小时候的歌。夜骥影一颗忐忑的心终于安稳下来,慢慢地阖上眼,在淡香中睡去。
第一次让大哥靠在自己怀里睡觉……她半躺在榻上,把丝被拉上来盖住两人。睡着了的大哥,哪里像少门主?倒像个孩子,纯真的睡容,长长的睫毛,信赖地靠在她身上,仿佛极需要她的疼爱和保护。
抚着他散落的发丝,她也觉得有些困倦,打个呵欠便躺下来一起睡了,只是环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屋里暖洋洋的,窗外则下着洁白的雪。一对人儿相依偎地进入梦乡,温馨甜蜜。
第二天一早,夜融雪拿着鞋子跑到夜骥影屋外,敲敲门,“大哥,我能进来吗?”
屋里传来一声闷笑,静了静,“嗯,进来吧。”
一进屋,只见夜骥影身穿灰鼠褂子,玄色衣衫,长发垂笼在肩侧随意束着,额前一抹羊脂白玉,手持书卷,剑眉星目的俊朗中沾染fēng_liú书生意气。他微笑着看向她,戏问道:“今天倒是守礼,居然敲了门再进来。”
笑瞪他一眼,她故作神秘地上前,摸摸他的俊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