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点点头,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她恢复记忆。即便宫主不派她完成这项任务,她也希望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过了好半晌,院内的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迈步进来,弯眉大眼正笑得欢,不是小王爷承宁还能是谁呢?
“小雪,我们去外厅用早点吧——”才走过廊角就听见他大喊大叫,可一进了屋却突然噤了声。
朝着他走过来的夜融雪,香荷色的窄袖凤襟丝衣,外罩乳白色兔毛小背心,腰束墨绿绦带,石榴百褶裙下莲足款款;长发绾成娇美的罗娥髻,簪着一根玫瑰玉打的莲花簪子,耳饰珍珠坠,白嫩的瓜子脸上秋水盈盈,笑意浅浅,人面桃花,好一个秀雅的美貌女子!
承宁眼睛都看直了,还不觉面上绯红,只觉得眼前女子真真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风姿绰约,袅袅脱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个……我是想说,嗯,早点备好了。”边说边斜眼偷偷瞄她,没想被她逮个正着不说,还伸手使劲地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
嗯,软滑白皙,弹性十足。
“呜……好痛……”小兽般的低低哀鸣,眨巴着泛起泪水的大眼睛,承宁捂着脸慌忙退开。被掐的雪白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你总是、总是欺负本王!这、这是蔑视皇家威严,理应重罚不贷!”玉珠子落银盘般的声音流泻,他不想示弱似的挺挺胸,瞪瞪眼。少年王爷的尊贵气派是足了,硬装着动怒的模样,可就是话说不顺溜,本来应该极具威严的一番话显得软绵绵的带着股撒娇的意味。
眼波柔转,伊人轻笑,音调似媚似笑地上扬,“哦——那么,王爷要怎么惩罚小女子呢?”
没料到这种答案,他撑起的架势还僵在那儿大眼睛瞪得溜圆,到见她这般打趣调笑的模样,一时间没了主意。以为她没看见,便偷偷往树丛后面瞄去,轻轻一张一合的噘起的粉唇微抖着做口型:怎么惩罚?
打出门来就见着他同手同脚地走过来,总也安不下神来乱瞄,她自然知道有不妥,眼尖一看就瞧见廊边的矮树丛老在乱晃……
“王爷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哦。”坏心地戏弄骄傲的纯真少年也不失为游戏一件。
他忙转过头来,故作思考状庄严道:“本王、本王就罚你……罚你陪什么?哦——陪本王逛逛王府好了!”真是的,王总管对个口型也对得不清不楚的。
她眉眼弯弯的忍住笑,十七岁的孩子竟是如此率真无伪的心性,连撒谎也不会。在他充满期待却又硬生生假装无所谓的目光注视下,她点了点头,“谢王爷开恩。”
点点头,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制止住想要笑着乱蹦的冲动才上前道:“那、那走吧。”呵呵,真别说,王总管的计谋确实有点儿用。
“不急。”晶灿灿的眼睛里映着他疑惑的脸,“王总管必是也蹲得乏了,王爷怎不让他起来再走?”绿葱葱的树丛里像是有人摔倒似的哗啦啦乱响,一道微胖的身影跌在草坪上,没事儿人一般傻笑几下,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承宁本来红润的脸颊刷的愣住了,似是窘了,大声斥道:“你不去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王总管巴不得赶快飞走,答应着捂着嘴一溜烟跑了,本就安静的外廊园子里现在独独只剩下承宁和夜融雪了。
翠枝上的一双画眉间或唱出几声清脆的乐声,便再没别的动静。
他的面容忽又有些惨白,金丝袖下的细嫩双手显得越发细瘦。神情不自然地凝结在脸上,那种孩子被拆穿谎言的尴尬羞愧,混合着如履薄冰的希冀和不容置疑的高傲,使得她不紧感到几分心疼:十七岁的孩子,只因生于皇家便注定了一生的命运——奢华尊贵、众人膜拜的孤寂生活背后不知被掺进了几分祸心。他不习惯人与人之间温情的相处,不明白人与人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和戏言,更不清楚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坚硬的外壳下包裹的不过是一颗稚嫩的,火热的心。
明知道于礼不合,她还是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攥了攥,对他露出安抚的温润的笑容。
他感到手尖蔓延起一阵暖意,嘴张张合合数次才道:“本王不是、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方才王总管说要给我出主意,你别、别生气——”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心里却莫名不安。以前还是皇子住在宫里的时候,和九公主、十公主两个姐姐和十三皇弟常玩在一起。
有一次约在御花园东边的亭子里见,他睡晚了去迟了,他们三个早拉着脸在那儿等了。他害怕没有人同他玩,便悻悻扯谎说是上父皇的书房里去了。他们听了以后鄙夷的脸孔拉起讥讽的笑,“撒谎的人最不要脸了,还要炫耀父皇有多疼你,呸!反正也是你求着我们同你玩的,以后再也别来了,看着就烦。”三个孩子年纪不大,可是平日里失宠的母亲说的恶毒话都听进了耳里,一致讨厌起得势的华芷宫淑妃和她的两个皇子身上来。而承宁没有玩伴,希望有他们三个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