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田儿:“对,从左手边数,第五间和第六间。”
“你为什么要扶他们进第五间和第六间?”
“他们当时醉的不省人事,小的没想那么多,从右边楼梯上去,看第五间和第六间房门都开着,应该是刚刚打扫好,便扶着人进了去。”
“你将人安顿好了之后,当时第三间和第四间房中有人么?”
“门上没有牌子,应该是没有的。”
杨清笳道:“也就是说,当天晚上范田儿先将李鸿和与宁文奎分别先扶进了第五间、第六间房内。后来,钱济才将郑阕扶进了第四间房。”
蔡维申急道:“那早晨时候怎么会两人正好相反?”
杨清笳指着地上那个灰桶道:“因为它。”
“因为一个灰桶?”江彬翘起二郎腿,嗤笑道:“你难不成是想说灰桶活了长腿将两个人调换了位置?”
自江猛的案子完结后,杨清笳又陆陆续续接了几个小案子,大多是些侵财纠纷,倒也没费什么力都顺利解决了。
讼师可算不上老牌职业,故而圈子不大。
顺天府突然出了个女状师的消息不胫而走,尽管当事人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触动了同行的敏感神经,但某些人却已经明显按捺不住了。
杨清笳正仔仔细细地看着手里的请帖,今天刚送过来的。
寥寥数语,却是来者不善。
发帖子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叫做刀笔会。
顾名思义,就是一群刀笔之吏构成的组织。
她非常反感这个名字,但在这个时代,讼师们并不觉得他们被叫做刀笔吏有什么不妥,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靠着一张嘴,唇齿如刀,常常凭着舌灿莲花的本事颠倒黑白,无中生有。
杨清笳并不认同他们的从业模式,在她看来,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才是一个讼师应该做的。
然而在这个年代,讼师的确就是有钱有势之人的喉舌。
她看着请帖,有些犯难。
就杨清笳本人而言,她并不想跟这刀笔会的人扯上任何关系,不过请帖既收,不去就太驳对方面子了,她初来驾到,并不想一次性将同行得罪个光。
思来想去,还是得去一趟。
三月初,卞陈会馆。
这会馆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虽然大明时北京的房价还没有像现代那样一提便能吓死头牛,可毕竟皇城之中,寸土寸金是一定的。
这楼外观无甚稀奇,走进去才觉别有洞天,并非凤阁龙楼、飞檐斗拱那种豪放气韵,却是那种匠心暗藏的典型南派建筑。
小厮领着她穿廊过门,走了一小会儿才到了正堂。
杨清笳推开门,屋里那人闻声看向她,却没有起身相迎。
她迈步走进来,在堂中站定,也不言语。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那人终于忍不住道:“杨姑娘请坐吧。”
杨清笳依言坐下,丫鬟上来给她斟了杯茶,便低着头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