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凉只记得前世五公主以“渭南长公主”身份下嫁属藩国王,之后再不曾回朝,其他已经没有太深印象。但想想哥从没提及过五公主,便笑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慕肃还待要说,被颜茗拦了一下。
许如凉也反应过来,隐晦地提醒道:“五公主金枝玉叶……”
“金枝玉叶还不是会想男人?”慕肃又抢过了话头。
类似于爱屋及乌,厌屋也会及乌。对于喜欢许如净的人,他通通都不喜欢。尤其像五公主那种倒贴型的,丢皇族脸面,他越发不喜,语气便有些轻蔑。
另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蹙眉。
许如凉只得点明:“公主婚事自有皇上做主,吾辈小儿岂敢妄议?王子肃还是不要再说笑了,家兄承受不起‘尚主’抬举,这个赌局不做也罢。”
“是你不肯承认事实吧?”
慕肃深受永和帝喜爱,无法无天惯了,扳着指头数道:“大公主适谢家,二公主适卫家,三公主适王家,四公主适温家。这接下去,无论是按五公主的年纪匹配,还是按你们世家地位,怎么着都该是你哥和五公主凑做堆。”
听他这么一说,许如凉还真有些震惊,从前她倒没仔细想过这些事。
如今想来,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大昭建制数百年,朝中派系林立,门阀世家雄踞。几经更迭演变,当世以豫章许氏一门为士族翘楚,其下温、王、卫、谢四家同为中流砥柱……
皇族和世家缔结姻缡,亘古有之。
凭许如净的人才和家世,本来应该是年轻一辈中最先尚主的。只是由于年龄所限,才不得不往后推延。
年龄……
许如凉豁然开朗。
五公主今年十二岁,待她哥弱冠之年,恰恰十八芳华,正是天家公主出适驸马的普遍年纪。
或许五公主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明知将来会和他成婚,所以提早对他有所示好。
而哥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
难怪当时无论她如何恳求哥不要离开她去参军,哥向来最疼爱她,也不肯听她的话。只要把一切解释为哥想凭自身的军功,以求五公主,那就全部合理啦!
许如凉莫名心悸,又有些激动,原来哥也曾经少年风.流,为爱疯狂。
看谁以后还敢说她哥是木头,不解风情!
她的确听人提过许如净是不解风情的木头,只是想不起来是谁提的了。此刻忽然想起来,不由的一愣——如果那人知道她哥和五公主的事,怎么还说她哥是不解风情的木头?
难道前世哥没向五公主表明心迹?
是了,因为她没去百花宴,没人替哥传讯……
原来这一次自己跟许冲和许凝去打球,引出来的麻烦,远不止让哥操心而已。
许如凉心下懊恼,无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旁人看着像是恍然大悟。
慕肃笑道:“是吧?想明白了吧?你哥心里早已经没有你这个妹妹……”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一阵珠玉落地声。
循声望去,却是颜茗斜斜地端着棋盘,棋子滑落一地。
侍女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许如凉一阵心凉,整个晚上的战果就这么毁了。
颜茗诚恳地道:“实在抱歉,手抖。”
侍女已然跪下去请罚。
许如凉深感无力,吩咐她捡棋子,眼风径直略过颜茗,对慕肃道:“这个赌局没法成立。”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一样想法。”
慕肃语滞。
许如凉又道:“不如我们换个赌。”
“换什么?”
“就赌,我会不会帮我哥传信,以及理由。你若全猜中,我出五十贯。若你只猜中其一,则我给你三十贯,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若是你全猜错,我给你十贯,你帮我做两件事,如何?”
语言的博大精深之一,在于先后顺序不同,便具备极大的迷惑性。
听者稍不留神,就容易被迷惑。
文人颜茗正帮着侍女捡棋子,闻言眉梢一挑。待要阻拦慕肃跳坑,慕肃已经不大意地应承下来。
许如凉当即吩咐笔墨伺候,白纸黑字立条款,签字画押。
既成定局,再无更改。
颜茗不忍直视慕肃,撇开了脸。
许如凉望向一直作壁上观的慕连煊,“还有哪位想赌,都可以参与。”
慕连煊嘴角微扬,“丹阳郡主做庄,岂有不捧场之理?”
一旁颜茗诧异得嘴角抽搐,小肃想法简单只看到钱也就罢了,三殿下也注意不到如果猜不中就得帮她做事吗?
丹阳郡主人小鬼大,心思莫测,谁晓得她会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偏这时候许如凉忽然转过来看他,“十三舅呢?”
盈盈的眼波流光中,满满都是慧黠。
颜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十六岁的颜茗,还不是那个名冠朝野的大辩才十三雕——凭嘴走天下,随便一句话就是坑,沦陷一片人。
慕连煊戏言别人一箭双雕,他是一言数雕。而他在家排行十三,便从此绰号“十三雕”。
如今很显然这只雕还没完全长开,经常遇到无法圆场的情况。
干涩地道:“有辱斯文。”
惹慕肃发出声不屑至极的冷嗤。
许如凉不以为忤地付之一笑,吩咐人笔墨伺候。
三人各自寻地方写答案。
然后汇集公开。
慕肃傻眼。
他以为许如凉不会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