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温牧师沮丧地低下头,手里摩挲着唯一没有被没收的私人物品,一本圣经。
“他们不像是印第安人,印第安人可没有这种特效药能够治疗船上的绝症。整个欧洲都不可能有。”
布劳船长也点点头,他从来没有见过会说法语听得懂荷兰语的印第安人,而且还会用这么好的药物治病,太多不可思议了。放在以前任何时候,当船上出现流行感染病的时候,就是团灭的开始,能够幸免的船只少之又少。
讨论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当他们的肚子开始发出饥饿信号的时候,只听见窝棚外响起了大量脚步声。
“先生们,基于起码的人道主义,我们动用了最为昂贵的药物来解除你们的病痛,看样子大家已经痊愈了。”
一身西装的邵穆带着春风般的微笑当头走进了窝棚,身后跟着几个决委会成员,以及五大三粗的几名制服男。
窝棚里的人纷纷站了起来,除了布劳船长外,其他人面面相觑之下都惊讶无比,开始相信布劳的话了。眼前的“印第安”人显然有着一口流利的法语,虽然其中部分语法词汇有点出入。
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年轻的黄皮肤男子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纸。
“但是,我还是代表大亚美国政府很遗憾地通知你们:由于你们携带进攻性武器并且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入侵我国海域,所以你们,连同你们的武装船只已经被海上警备队全部扣押。在没有得到任何正规外交渠道的解释前,你们不得不按照我国法律以战俘的身份被关押。”
“大亚美国……”罗冰猛然间打了个很大的喷嚏,而几个同行的委员都扭过头去。
除了那段不和谐的喷嚏声,窝棚里一片安宁。邵穆回头给了罗冰一个轻松灿烂的笑容。
“胡闹!怎么能乱说这些?!只是让你们去观察一下那些欧洲人的情况。你从哪儿找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灯光的照应下,决委会副主席姚志国激烈地拍着桌子,几乎整座橡木屋都在震颤。第一次让人看到他生气的一面。哪怕到如今为止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不顺,人们都没有见过他哪怕一次小脾气。老好人船长这次显然无法接受决委会有被洛城基地里传为笑谈的事情发生。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
邵穆带着歉意站了起来,在他那张充满微笑的双眼里,印着一位位或老或少的委员们的脸。
环视一周后,邵穆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到了桌面上:“这是履行我现有的职务以来整理出来的报告,我提交给决委会过目留档。我为我个人不慎重的、过火的言行负全责,我表示辞去决委会委员的职务,请主。席批准。”
说完,邵穆在对着所有人礼貌地一点头后,就走出木屋。
似乎所有人都所心理准备,就连平时话最多的方宏达都谨慎地低着头。
“额……老姚啊,你也别生气。这么多天了,我们决委会做了些什么,怎么做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大家很信任我们每一个人,我们自己就没有理由不信任邵穆。”
除了一直呆看着桌面的平时嘻嘻嘻的罗冰依然是一副沉思的摸样,其他几个年轻委员几乎同意时间露出了满不在乎的表情。
“我有点冲动了,我道歉。”姚志国这时也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向决委会提出辞职,回到下面去带船队。”
如果说之前邵穆的主动离职算是一次小小的内部震颤,那这次姚志国的主动让位,则如同一瓢水倒进了油里。
第一个跳出来阻止的就是张伟博,因为在监督印第安俘虏劳工的工作中所表现出的敬业精神和不知疲倦的工作风貌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第二个表示反对的,就是如今的安保组组长彭泽俊。虽然他没有决策权,但对于姚志国辞职还是提出反对的意见。
而第三个表示反对的,就是于涵修老人了。老教授是典型的老一代革命工作者的风范,谦虚,低调,又脾气极硬,一把年纪了还带队寻找矿产。
“年轻人嘛,带着梦想是好事。敢做敢想,是我们这几百号人目前能够团结一致生存下来的重要因素之一。我们不要怕犯错,但要知道犯了错如何去纠正。”于老摆着手,微笑中不严自威,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教育学生的时光。
接下来十多分钟,于老说的滴水不漏,既不点名指出邵穆的过格行为,也不强调姚志国是否是小题大做,总之,就是表达他的中立立场。
“哎,于老,现在就需要您这样的老同志来看着、盯着、护着。老姚是心直口快,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对年轻人比较严厉一点,不是什么坏事。”说完,方宏达对着罗冰点了名,“小罗啊,平时你和小邵是走得最近的,你们要多沟通,在关键问题上一定要彼此把关,不能猜忌对方的能力,但也不能盲目的跟从。我们这一条大船,只有所有人都彼此理解,才能行得稳。”
得,还是点了我了……罗冰苦逼着脸,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