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宜庭可不是随便说说。晚上拍的戏是很浪漫的雨中夜景,而雨不是说下就下,拍摄工作当然不可能看天吃饭,所以,他们是在机器喷洒出来的人造雨中慢步。
而“雨水”的来源都是就地取材,有什么用什么。溪流、河川、排水沟、地下水都用,水滴在镜头、灯光下看起来闪烁美丽,但实际上常常掺杂大量的混浊黄泥,一点也不美。
尹浬已经因为类似的状况得过结膜炎了,眼睛红得像流血似的,整整花了一个礼拜才痊愈。
一个礼拜听起来不久,但是对尹浬这种每天工作满档、常常连吃饭都没时间的人来说,一个礼拜足够让很多人想跳楼。
最惨的是,他因为视差的关系,有一眼一定要戴隐形眼镜:眼睛一发炎,没办法戴,他虽然不到像瞎子的程度,但也相去不远了。
两眼视差大,很容易造成偏头痛、眼压过高、头晕、嗯心……即使他的双眼已经血红、敏感到频频流泪、睁不开,对于拿著闪光灯猛闪他的记者,他还是保持良好的风度,微笑致意,不曾开口拒绝拍照。
拍到不少眼睛充血的惊悚照片之后,记者们总算稍微放过尹浬了。他们现在对于传说曾在搞乐团阶段进行嗑药、làn_jiāo等糜烂行为的邵恩比较有兴趣。
“邵恩的新闻,怎么会写成这样?”在被逼著点眼药水之际,尹浬也顺手翻了翻诸宜庭包包里才刚出刊的杂志,忍不住说。
虽说八卦杂志的特色,便是极尽耸动之能事,但把邵恩写成一个私生活烂到极点的歌手,实在也太夸张了。
“你还讲别人,你自己前一阵子被躇蹋成怎样。”诸宜庭把周刊收好,不让他继续烦心。
点好眼药水,他在帆布椅上闭目片刻。诸宜庭熟练地翻开剧本,帮他对词。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她担任对手戏、女主角的角色。
“我想带你走,走得远远的,到没有人能打扰我们的地方。”闭著眼睛,尹浬流利背出才看了一遍的台词。“纽约、巴黎、东京、香港……只要你说,我就带你去。”
“你知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俊眸突然睁开,炯炯地望著她。“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你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我喜欢你这个事实吗?”
这台词……怎么令人有点脸红?
啊,本来就是拍偶像剧,一段爱与青春的故事啊!诸宜庭脸热热、耳根子麻麻的继续。“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我和你之间……”
在他的凝视之下,到底有哪个女生可以气定神闲、毫无困难地背完台词?诸宜庭在莫名其妙的加速心跳中张口结舌,默默同情起和他对戏时ng连连的女主角。
她停住了。半晌,又慌乱地低头,找寻刚刚读到的部分。“我刚刚讲到哪里?”
“你讲到‘我和你之间’。”尹浬指点她。
剧本,他明明只翻过一次,到底为什么能记得这么清楚?这人是有图像摄影记忆能力吗?
“啊!有了,在这边。我和你之间,根本是不可能的…”她赶快继续。
“谁说的?”尹浬轻笑。“谁说不可能?我们之间有无限的可能性。”
“你背错了!”超认真的助理立刻指正。“你的台词是‘那是什么声音?有人!”才对!你在这里,是话才讲到一半,就被女主角家派来的人追上了。“
藉机告白,却完全不被当一回事。不解风情,就是这样。尹浬忍不住要叹气。
准备工作已经快要告一段落的工作场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扰攘。已经很忙碌、根本无暇分心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转头,寻找噪音的来源。
“你们等一下!等一下啊!谁让你们进去的!”一路跟过来,拦也拦不住的警卫人员气急败坏嚷著。
执行制作迎上前,连副导都感觉大事不妙,从导演身边跑了过去,开口询问:“各位,有什么急事吗?我们还在拍摄::”
“尹浬,你父亲说没有当艺人的儿子,请问你感想如何?”
“你知道令尊对演艺事业的反对吗?你们是不是有过争执?”
“可不可以说明一下你们父子的关系?”
“你父亲第一次公开发言,你有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说法?”
问题如炸弹般一颗接著一颗轰过来。本来以为已经暂时平缓的风浪,此刻又再度高高掀起,几乎让人灭顶!
尹浬坐直了,他的手盲目地从身旁探出,无主地寻觅著,等找到那只温暖柔软的小手,便紧紧握住。
不要慌张,不要慌张……
诸宜庭任他握住,用力从掌心传达她的支持。
她必须保护他。
片刻,小心挣脱了尹浬的手之后,她站了起来,对旁边正在调整机器轨道的摄影助理做个手势,两人一起挡在尹浬面前,不让记者接近、拍照。
“对不起,这边要架机器,请你们先让开。”摄影助理朗声说明。
“尹浬正在休息,他等一下还有一场戏,各位可以到外面稍候吗?”
诸宜庭温和但坚持地说。
结果,记者们根本理都不理这些貌不惊人的小助理。他们的焦点都集中在后面那脸色有些僵硬的英俊男人身上。
“令尊说已经一年多不曾和你见面、通话了,是真的吗?”“尹浬,你们已经脱离父子关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