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平听他如此一说,倒真有点心动了,正犹豫间,仓外面杨达说话了:“老刘,你别上他的当!你若放了他,再闹起来你一个人收拾!”
刘春平闻言一震,不再理会李和顺在身后又是骂娘又是求情,顺着台阶走了出去。
接下来约一个多小时,李和顺一个人在船体里便开始了时儿精彩、时儿拙劣的单人相声表演!他又叫又唱又喊。他先是把杨达以及杨达的祖宗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是骂老刘、骂杨洁。。。。。。在骂的过程中,他时儿夹进下流的打油诗,时儿用这一带特有的山歌即时改编,时儿声震四野、咬牙切齿,时儿低声下气、求情连连,有好一会他甚至“呜呜”地哭了起来。他骂人的本事及技巧无人可比!不但词汇丰富,而且出口成骂,不但用词准确,而且痛快淋漓。骂到恶毒时,似有不共戴天之仇;骂得尽兴时,令人忍俊不禁;发狠话时,使你不寒而栗;用下流话时,连妓女也感到脸红!李和顺这一顿恶骂,把十几个工作队员骂得又是笑又是跳,真个是哭笑不得、恨怒交加!幸亏河湾这里离村边尚远,而且雨还时断时续下着,没有惊动村民。
万明松一踏上船头,已经完全酒醒的李和顺立刻停止叫骂,他听到有人说镇长回来了,心里多少有些慌乱:这家伙就是如此,酒气一过好人一个!
“怎么回事?”万明松问道,严厉地盯着纷纷走出甲板的众人。当即有几个人互相补充着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胡闹!”万明松厉声说道,然后走进船里,后面李伟国、何叶、杨达等众人跟着。
在仓内,李和顺哭丧着脸看着万明松,用极其委屈的声音说:“镇长,他们糊弄我!”
那神态和活脱一只大粽子似的身体,一下子把众人都逗乐了,连一直绷着脸的万明松也忍俊不禁,笑了!
“把绳子解了吧。”他脸色一顿说:“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以后谁也不许再胡闹!特别是李和顺同志,你注意点形象,你看你。。。。。。根本就不是个乡镇干部的样子嘛!”
众人特别是杨达见事情就如此了结,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李和顺在他和几个队员的帮助下,三下五除二很快地挣开绳子,迫不及待地蹦起来说:“妈的,把我尿挣的。。。。。。”没说完转身就往船外跑去,那狼狈的样子以及夸张扭动的屁股,惹得众人包括万明松在身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差不多五点钟的时候,万明松就醒了。昨天晚上吃完饭后,他召集全体队员在船体内开了个会,主要是对第二天的工作进行安排,提出几点工作纪律与要求。会上李伟国与何叶两个副镇长先后发了言,个别队员就几天来工作、生活中出现的一些问题提出意见与建议,万明松听后还趁机对李和顺的行为作了婉转的批评,希望引以为戒,不再重犯。会议大约就开了一个小时,完后十点多钟的时候他就睡下了,甚至都没有洗澡。队员们、主要是几名女队员则吃完饭后就开始排队轮流到两艘工作船后面的狭小的卫生间里洗澡。水,是就地取材,吃、洗、用全都是河水(这个季节的河水比较清澈),女土和年岁较大的男同志需要热水的也是在船后仓里拿一个大铁锅一锅一锅地烧,杨达等其他男队员则多伴到粮船那边水深一点的地方,既是游泳又是洗澡,一举两得!
万明松睡得极不安稳。虽然队员们出于尊重和照顾,安排他单独睡在一艘工作船的驾驶室里,但他在睡眠过程中仍然一次又一次地醒来。夜深的时候他又醒了,船上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队员们粗重缓急的呼噜声欢快地此起彼伏,不知所云的梦呓和响亮的、预示着肠胃功能不好的磨牙声时不时从这边那边响起。他轻轻地爬起来,沿着船弦、走到小小的甲板并顺着船跳板到了岸上。天上繁星点点,星光淡淡地洒在静静地蹲伏的、朦胧的山上和泛白的河面上,四周静悄悄的,河水有规律的拍打船帮的声音像一首舒缓的催眠曲,夜风温柔地从河那边吹拂过来,微微地侵蚀着人的肌肤。万明松一边在露天中肆无忌惮地“哗哗”撒尿一边抬头望着深邃的、星光灿烂的天际。“天好了!”他想,连日来因下雨而倍感郁闷的心胸霍然开朗起来。
再躺下来的时候,他想到了远在县城的妻儿。屈指一算,打从上次返县里开粮食入库动员会至今,他又将近一个月没回家了。到江平镇任职后不久,妻子周莹就开始不时抱怨他越来越难顾家了!每次回家,三岁的儿子万霄总是一见面就欢呼着扑过来:“回来了,爸爸回来了!”,而每次临近返回江平,他又总是拉扯着他的衣角,依依不舍地问星期六回不回来。想到妻儿,万明松最近心里越来越频繁地泛起负疚的心情。的确,周莹一个人要上班,又要照顾家庭,真的不容易!可有什么办法呢?江平镇离县城六十多公里,隔江过水的,唯一的一条通往县城的沙石公路常年坑坑洼洼,搭班车一趟就要三个多小时。镇政府由于处在江的这边,去县城必须先乘渡船到对面,然后再转搭车,很不方便。而正因为这种不方便(当然还有经费),镇政府多年来一直没有购买那怕是一辆吉普车!而且即使有车,照当下的形势,他万明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