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范小琳在她自食其力人生极端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自己的女儿。她生产时窗外青翠的柳树上落着一只黄绿色的鸟,并且那只鸟不知何因总是啼叫。前来帮忙的姐妹认得鸟说那是莺鸟。范小琳这时就记起女儿应该姓柳,于是一个非常美好且具诗意的名字就与这个命苦的女孩形影不离相伴终生了。
随着小柳莺一天天往大里长,范小琳倒像是有了人生寄托精神越发轻松起来。本来她就是天生丽质,这一轻松不当紧,身上脸上骨子里那许多美的因素,便挣脱了产前的邋遢和产后的虚弱,突飞猛进地张扬起来。那一年范小琳刚刚二十岁正是女性如花似玉的优质年龄段,再加上哺r期胸前两只饱满的乃子颤颤颠颠直想顶破衣衫,面部也好看得犹如桃花盛开,于是就在那群来源复杂不乏尤物的女工中萌了头冒了尖。小厂厂主黑三在范小琳进厂之时恰好死了老婆,正在男人的精神抑郁阶段,但越过了那个阶段他就像病愈了的雄猫渐渐活欢起来,不安分的一双皱巴眼睛常常在他所管辖的女人堆里搜搜寻寻的。有一天,他突然亮着嗓子指责范小琳奶着孩子上班影响了生产进度,但后来一统计她所糊的纸箱数量一点也不比别人的少,于是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毛病还是要找的,不找她的毛病找谁的毛病?谁让她是大资本家的###富豪的小老婆呢?谁让她的脸蛋光鲜身段诱人呢?可真要找出她的毛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糊好摞起的纸箱无论是在角角棱棱上还是在平展程度上均是无懈可击的。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看来只有在糨糊上动动脑子想想办法了。给她的小糨糊桶里撒上一些明矾末,果然奏效,她所糊的纸箱湿着时很平展可一经晾晒便很快起层鼓泡了。质量出了问题当然是不能放过的,追查责任的目的不是为了提高质量而是为了扣发工薪。就这样扣扣发发发发扣扣,竟迫使这个美丽而善良的女人屈服了。没有办法啊,女儿就是她生命之树上的新芽,承载着她对人生的一切希望和寄托,要使自己特别是女儿能够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这个小小的纸箱厂便是自己目前惟一的生存场地,而每个月所得到的那点工薪刚够吃穿花费,一旦扣发便接不上下月发薪的日子。无可抗拒,这个懦弱的女人只有暗地里把身子给了黑三,于是她后来所糊的纸箱也就全部合格了。
小柳莺从r儿到上学再到小学毕业家中的生活基本上是稳定的。她对大人们的事情一概不懂光知道妈妈的脸蛋很好看身段很直溜许多男人都爱明着盯偷着瞅,以至于使妈妈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遇到有人盯瞅就躲躲闪闪的。但妈妈的双手却粗糙得像榆树皮,有时上面的口子还淌血。遇到淌血的时候妈妈也有办法,她点燃一节白白的蜡烛让烛泪往血口子上一滴自己身子颤栗一下,那里便不再继续淌血了。再后来她发现妈妈厂里那个又黑又丑身材粗壮的伯伯经常到她们家里来,有时很晚都不走,并且死皮赖脸地硬要躺在她们的床上睡,无论妈妈是好言劝说还是拉脸怒骂都白搭,于是妈妈无可奈何,只有任他睡在她们的床上打呼噜了。再后来,妈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小木床让她单独睡,说小孩长大了都要自己睡不能再和大人挤在一起了。她说:为什么不能和大人一起睡?我偏要和你一起睡。妈妈很烦恼地说:你要是不听话非要和大人挤在一起睡,那么你……就永远也长不……大了。她认为妈妈的话没有说服力,但也无法不服从,于是小嘴就噘了好多天。再后来,她发现妈妈与黑丑伯伯晚间常常躺在床上吵架,先是小声吵,吵着吵着声音就大了起来。于是妈妈就不睡了,穿好衣服坐在她的小床边上伤心地落泪。再后来,妈妈又与黑丑伯伯一起到什么地方办了证明,于是黑丑伯伯就变成了她的爸爸。她本是很讨厌那黑丑伯伯的,他的脚也臭嘴也臭,但妈妈却硬是让她管他叫爸爸。开始她不想叫后来不知怎么就叫了,于是黑丑伯伯也就喜欢她了,有时回家来还从口袋里给她掏出几颗很甜很甜的糖豆豆。再后来,妈妈居然生病了,常常闹恶心吐酸水憔悴不堪,并且肚子渐渐地隆了起来。半年之后的一天,妈妈硕大无朋的肚子突然疼起来,她催促黑丑伯伯——不,早已经是黑丑爸爸啦——去请来了一位接生婆。在妈妈声嘶力竭的叫喊中,接生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