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圣上,可否容臣於朝事过後再行启奏?」展丰仍是面色凝重低着头。
「爱卿究竟所谓何事,需推延至迟?」圣上更加好奇,倾身追问。
「微臣请求尚涉私情,冒昧奏禀,恐误圣上与众大臣商议国政要事。」
皇上虽有些悻然,仍是爱其刚直谦礼性情,於是笑应「爱卿如此以国事为重,朕深感欣慰,准予缓奏。」
漫长早朝似永不结束,檍洁彻夜未眠又饱受惊吓,骄阳下渐要化成人乾。
「渴……」太阳益发炙热,亮光照得檍洁快睁不开眼。「水……」檍洁试着额角汗水,阻止一再流入双眼的刺痛感,喉间乾燥至无法吞咽。
高檐梁柱两旁的候差宫仆使眼色悄声互问「欸……你们听她嘴里闷哼着什麽……不会要晕过去了吧?」
另一人暗道「你也不瞧瞧,太阳都快爬到头顶,她跪於殿外十尺的烈日下少说也有两个时辰。」
此时台阶下走来一名中年仆役,腰间配牌是靛青色,他朝大殿门边殿前录事处走去。身旁还跟个提篮丫鬟。
「两位爷,辛苦了。」
「您是三爷府的胡管事?」录事处杂役瞥了眼他的令牌,直起身招呼。
「欸……三王爷今日身体微恙,差我前来等候退朝,询问录事尚书关於王爷上奏的几个摺子,圣上懿旨为何。」
「这样啊,不过看来今日要过午才退朝……胡管事你看那跪着的女囚,都快昏过去了,圣上还没空审呢!」
「是…老夫明白…啊,对了……今日天热,王爷特别吩咐奴才准备凉茶。三位趁冰凉喝几口解解热。」
说完示意丫鬟取出凉茶给三人轮流斟上一杯解渴。
「那真要谢谢三爷,也谢谢胡管事啊!」
「哪的话……」说完眼瞄向靠着梁柱躲日头,边监视檍洁的士兵「我给那几个侍卫也送点去。」
胡管事见侍卫大口畅饮後心情极好的样子,再转看半跪半坐恍神虚脱的魏檍洁。
「几位小哥同意的话,不如也给那女子喝点,万一她渴哑了,等会殿前触怒圣严,怪罪下来也对小哥们不利。」
侍卫吃人嘴软,见凉茶也无异样,同意道「也好,还是胡管事周到。」
「好说……好说……那我过去了。」
胡管事偕丫鬟一人一边,将檍洁头顶的烈日半隐去,接着丫鬟备好凉茶,递给胡管事,他蹲下身将杯子凑到檍洁嘴边唤她「魏姑娘,喝点茶润润喉。」
檍洁嗅到唇边那舒心的青草花香,微张乾涸的双唇,缓缓吞咽胡管事喂进口中的救命水液。
檍洁喝下半杯,乾涸喉舌恢复泰半,抬头感激唤道「老伯……多谢您……」
胡管事摇头回应「姑娘要谢就谢三爷,是他交待奴才转达姑娘『圣上讯问,只管选难的路走,方保众人平安。』」
胡管事交代完,皆同丫鬟再次回到录事处候着退朝。
『选难的路走,方保众人平安?』檍洁不甚明白,思绪却因透心凉茶松弛不少,全身闷汗并出毛孔汇聚成川,流淌胸背,滑经处一阵凉意酥痒,搔牵出几日前沐身感受。
檍洁进宫以待册封大典隔几日,便收到皇后懿旨进行验身。
那日,她忐忑进入度验司的验身房,里头左右环墙上有成排书册,下有拉抽木柜,厅间设大高桌,摆置文房四宝,居中有一太师椅,椅後为五尺长方屏风,面绣百样姿态童娃。
领头侍女示意停步观看的檍洁,随其绕至屏障後。随即内门由里打开,檍洁跨槛走进,里头景象开阔与雾气蒸腾,馨香四溢,混成迷惑心神的仙境,使人飘飘然,烦忧尽解。迎面走来五位女子身着清薄单衣,步履轻盈,罗衫翩翩,似彩衣仙子步出画中。
五人行至檍洁面前停下,居中女子率先开口,向檍洁介绍左两位是沐浴官,右两位是度身官,自己则是主验身官。而後指派沐浴官为檍洁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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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几个让路,将军座骑要过。」左大将军上朝的马队浩荡前进。
送魏檍洁上朝受审的殿前侍卫赶紧硬拖她至路旁。此时近乎虚脱的魏檍洁再站不起身,倒卧于地。三人又轮番戳她取乐。
排在前进马队二排最左的马匹忽然停下掉头,那人身着统领武官服,敬等迎面而来的左大将军座骑。
「将军您请先行,下官随后跟上。」
齐将军回望路边四人,淡淡交待「别耽搁太久,早朝钟已二鸣了。」
路旁那三人浑然不觉大祸临头,仍玩着欺虐女囚戏码,逼她再次发出求饶哀鸣。
「你们在做什么?」统领绕至三人身后停马,语气平淡问着。
「玩女人啊,看不出来吗?」三人的头头背对询问人,肆无忌惮地回应。
另两人余光发现那人来头不小,赶紧折腰俯首答礼「末…将……参见齐统领。」
头头亦赶紧转身,甚或腿软半跪「参见…齐……统领。」
檍洁认出是展丰,痛苦挪移身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样。
「你们要送她到哪?」展丰皱眉问。
其中一人上前道「回统领,朝堂外……圣上等会提审她。」
展丰口气略显不悦「不足两刻钟便早朝,看她这样,一个时辰也走不到,到时圣上怪罪,你们也有事。」
三人以为统领要责怪他们失职,领头者急道「齐统领放心,真赶不及,我们会拖她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