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法让李暳更加敬佩许浚的为人,不管在哪里,敬畏生命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他刚走完神,便看见身穿华服的幼童迈着小短腿飞奔进了院子,二话不说便往当初他们两个养病的那个屋子钻去。
李暳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上一股淡淡的暖意,他伸手抚了抚胸口,脸上不自觉的漾出了一抹浅笑。
看起来,那个孩子过得很好,这样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安心地离开了。
李暄来的时候神色匆忙,腿虽然短,却是跑得最快的那个,但是当他进屋之后,只看见许浚一人坐在案几前翻着医书,面前摆着半局未曾下完的围棋。
他抬头看着和蔼的老人,语气却不免带上了一丝愤然:“先生,他在哪?”
许浚闻言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对面已经空荡荡的座位,捋了捋胡子,心中竟也破天荒的升起一丝羞窘,轻咳了一声说道:“他身体一好便离开药庐了,算起来走了也有将近十天了。”
李暄原先还充满着喜悦的双眸瞬间黯淡,“那么他走之前有说什么吗?”
许浚看着小孩圆鼓鼓的大眼睛中隐隐含着的期待,觉得喉咙口越发干涩,有些犹豫地回答道:“他……什么都没说。”
李暄的眼神随即一冷,就在这时,锦衣护卫走了进来,低声在李暄耳边说道:“少主,属下已将药庐搜索过一遍,不曾发现你所形容过的男人。”
在他进来没多久之后,许浚先生的一个弟子也跟在后面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气愤地叫骂道:“你们这些没礼貌的人!老师的书房是能随便闯的吗!?老师!老师!”显然他是阻止侍卫不成功,从而气急败坏的跑来告诉许浚先生的。
李暄闻言不由得一愣,眼中浮现出一抹尴尬和不好意思,许浚先生救了他的命,结果他的属下竟然还这样粗暴地搜查了药庐,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恩将仇报,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他不由得抬头冷冷瞪了护卫一眼,年轻的侍卫看到自家主人森然的目光忙不迭下跪,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请罪道:“是属下鲁莽,望少主开恩。”
李暄的眸色中仍然透着深深的不悦,但是却没有立即发作,只是转身对许浚行了个礼并且诚恳地道了歉:“先生请原谅他们的无礼,这都是因为我考虑不周。”
明明只是个垂髫之年的孩童,但是生气的时候浑身散发的气势却让人忍不住发抖。
许浚眼神一凛,脑中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连忙拉住自家鲁莽险些顺着杆子往上爬的笨徒弟,摆摆手笑道:“没关系,我并没有在意。”
尽管许浚这样说了,但是李暄却仍然没有松开眉头,侍卫见状立刻调转了方向,面对许浚跪下,声线冷硬:“是卑职手下鲁莽,擅闯先生的书房,请先生责罚。”
许浚有些讶异于李暄对于下属的管教有方,但是想到自己心中对他身份的可能猜想便也释然了,笑眯眯地说道:“你也无须多礼,我真的没有生气。”说着便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自己笨徒弟,回头却看到那侍卫还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向来心善的他忍不住说道:“别跪着了,起来吧。”但是年轻的侍卫依然一动不动,于是许浚只好转头看着一直绷着脸的李暄,轻声说道:“我早说了并没有生气,您还是快让他起来吧。”
李暄认真地盯着许浚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没有生气这才冷哼一声说道:“先生既然原谅了你,那就起来吧。”
“不过,再也没有下次了。”向来软糯的童声如今带着冷厉的意味,许浚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自诩阅人无数,却也没能看出李暄原来竟是这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