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暳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般受重视,心中有些惊讶,但是嘴上却立刻回道:“是的,我就是,请稍等片刻。”
李暳整理了一下衣冠,拿起许浚先生托付的东西便跟着那人去了大提学府,刚踏进屋门便发现有人神色激动地盯着他看。
青年却仿佛熟视无睹,缓缓行了个礼之后便坐了下来。一直盯着他看的人终于好像是回过了神来,对他微微一笑,语带和蔼地问道:“你是从许浚那里过来的?他如今身体可好?”
李暳见他并没有问自己的来意,反而先是追问着老先生的身体情况,心中倒是升起了一丝好感,连他之前有些失礼的凝视都不曾放在了心上。
青年缓缓抿了抿唇,清越动听的嗓音回荡在小小的室内:“先生安好,您无需担心,我离开药庐的时候,还听见他中气十足地训着学生呢。”
许映才闻言不由得朗声大笑,看着李暳的眼神随即露出了一丝亲昵,显然是从青年的话中听出了他与许浚非同一般的熟稔。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当初就犟着性子不肯学文,偏偏要学什么歧黄之术,学成了之后却又嫌名气太大怕麻烦,念头一动竟直接躲到了深山里头。”许映才一边笑骂着,一边伸手按了按眼角泛起了一丝泪花。
“他也厉害,一躲就是十年,连故友都不联络。”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起来的许映才在李暳的眼中莫名变得和蔼了起来,青年忍不住露出一抹浅笑,柔声劝慰道:“大人无需动怒,先生也一直念着您,只不过……”
说到这里,李暳想起在深山里自由快活,乐不思蜀的许浚,突然间也说不出话来安慰许映才。
按照那个老头的逻辑没准就只是安顿下来之后,一时缺心眼忘记联络这个故友而已。
青年想到了许浚在某些事情上总是少根筋的样子不由得瞬间语塞,居然就这么直愣愣地傻在了那里。
许映才看出了他的窘迫,忍不住哈哈大笑,接话道:“你也不用安慰我,他那个人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整一个医痴,一琢磨起来恐怕连饭都可以几天不吃。”
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微微一笑,竟带出一丝年轻时的肆意飞扬,不过眸中的感慨与怀念却暴露了他的年岁。
“不过我总算知道了他还活着,这就好啊!”许映才说完,便想起来故友千里迢迢送来的那一封信,其中言辞让他不禁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让他这个眼光毒辣,挑剔无比的老朋友都赞赏不已。
他之前的注意力全在故友近况上,这才有空抬眼微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青年。
只见他皮肤白皙,眉眼温润,身长玉立,一双眼睛尤其出彩,好似含着万千光华,睿智又平和,真不像一个年轻人所能拥有的。
而且许映才发现,自他进门之后,一举一动无不翩然优雅,合乎礼数,气质如同天上之皎皎明月,端的是风姿绝世。
恐怕就算是在这汉城贵族子弟之中扒拉一边,都无法寻出一个比眼前人更出色的来了。
许映才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含欣慰与赞赏,出言问道:“许浚说你想考科举?”
李暳闻言微微颔首,声线柔和,让人不自觉就松下了心神认真倾听:“原先许浚先生想让我从医,但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并不适合我。”
“我在外游历的这几年,经历了许多事情,也看到了世间不平之处。”说到这里,青年的眼中微微泛起波澜,面上却仍然一派温柔敦厚:“我知道以一人之力或许微薄,但是愚公移山,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