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地抬头看去,男子自院外急急跑来,面容上满是慌张与担忧,即使隔有一段距离,依然能看到那双璀璨若星的瞳中此刻只装下一个人。
顾轻尘失态地站了起来,「离傲!」
离傲放松一笑,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到情人面前,将他一把抱住,在他耳边不停地呼唤他名字。
顾轻尘愣了愣,漠然的面容上也展开笑容,伸手回抱住他。
能出来,太好了。
众宾客皆是目瞪口呆。虽然从离谷主刚才所说的话中已听出端倪,可真正见到又是另一番冲击。
离夫人气得面色铁青,双手紧抓着扶手,青筋暴起。
离云波却是笑mī_mī的,在他想来,能够跟所爱之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是男是女反倒不是问题。
南宫乐轻咳一声,提醒道:「现在可不是秀恩爱的时候哦。」
离傲脸皮奇厚无比,听了这样的揶揄也是不害臊,虽然松了手,但还是将情人搂在怀里,环视一圈,像要看看有谁不服气的。
见他如此神色,顾轻尘不由得会心一笑。是的,这才是离傲。
当离傲看到父亲时很是诧异,「爹,你出关了?」
离云波笑道:「我不想你重蹈我覆辙。当初没人替我撑腰,今天我替你撑腰。如今为父已将离天神功修炼至第九层,有爹在,没人可以勉强你做任何事。」
离傲顿时有了底气,面对母亲朗声道:「娘,爹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安排的婚事你自己找人去结,我不干。」
离夫人嘴唇颤抖,好几次想要发作,但最终只是灰败着脸,颓然靠上椅背。
看着这个仿佛在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女人,顾轻尘生出些许恻隐之心,正琢磨着是否要劝上一劝,情人却已拉着他的手兴奋地问:「轻尘,我就知道你能看出那个人是假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他乖乖拜堂的时候吗?」
顾轻尘摇头,「不,他一进门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嗯?」这个答案出乎离傲意料。那个假扮自己的人他不是没见过,天机谷的易容术本就独步江湖,更何况那人是他娘精挑细选出来的,就连自己见了都有瞬间恍惚,轻尘如何在一个照面下发现差异?
顾轻尘微笑道:「他进来时堂中的议论声虽然压低了却没有停止。如果是你,不会有声音的。傀儡就是傀儡,永远学不来上位者的威严。」
这番话并未刻意压低,周遭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不由得打量起这神色淡然的男子,这样微小的差异都能被他捕捉并因此生疑,可不仅是对天机谷少主熟悉那么简单。自信也好,自负也罢,光这份敏锐就足以令人为之惊讶。
看着这个一再给自己带来意外的年轻人,离云波满意的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不可讳言,一开始他只是因为希望儿子能够过得自由而无条件地支援他们,但如今却觉得儿子喜欢的人果然有过人之处。
离傲更是笑开嘴,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起情人狠狠地、响亮地在那双粉唇印上一记吻,高声道:「轻尘,你果然是最好的。」
顾轻尘只是微笑。他最擅长的可是伪装啊,怎么可能看不出真假。
气氛正欢快时,一名浑身浴血的弟子突然奔进来,大声道:「主母,不好了,那些南——啊!」但不等他话说完,一大口污血喷出,人轰然倒地。
刚刚遭受巨大打击的离夫人还没回神,看着自己人在面前倒下,竟愣愣地没有反应。
离傲一怔,「怎么回事?」
顾轻尘飞快地解释,「有人攻入外谷了,似乎是南疆人。你别动,我看一下尸体。」
他边说边拉住想要上前查看情况的情人,从怀中拿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上前检验尸体。
这时秦霖生也走了过来。
尸体被翻了过来,明明刚才还皮肤饱含弹性的年轻人,此刻皮肤已像是失去水分一样发皱,仿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再多看两眼,尸体就成了一个死了很久的老人模样,全身皮肤、肌肉都萎缩、干枯。
「这症状……」秦霖生皱了皱眉,忽然拉着顾轻尘退后,「小心!」他以掌风将围在尸体旁的几人推开,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们退开时候一群黑色虫子从尸体破体而出,朝着人群疯狂涌动。
秦霖生眼明手快,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撒下一大把粉末。一沾到粉末,那些虫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瞬间化为一滩绿色的浓汁。
离傲大皱其眉,「这是什么?」
秦霖生沉声解释,「一种蛊虫,我在师父留下的医书上见过,这种蛊虫寄生在活人身上,一炷香的时间内就能大量繁殖,吞噬宿主的生命力,当宿主死亡时就会破体而出,寻找下一个宿主!还好上次为你准备的一些解蛊药还带在身上,不然……」他眉间拧出一个深深的「川」字。
「哈哈哈,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识得老夫独门蛊虫的人。」
苍劲有力而充满邪气的笑声笼罩院子上方,一道黑影自天上落下。若说离云波出现时是御空而行潇洒不羁,那这黑衣人就如同一头扑向猎物的老鹰,凶猛而阴鸷。
他落地时头上的帽兜滑了下去,露出一张苍老、枯瘦的脸,一双狭长的眼睛深陷于皱得像风干橘皮一样的皮肤中。他弓着背,一双像枯枝一样青白的手自袍袖中伸出,抱着个黑色陶罐在胸前。
与此同时,一群着同样黑袍的人从大门窜进来,庆幸的是,他们手中并无陶罐——那是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