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斯呵呵一笑:“来,将醋再换回油去。”
大锅直接被抬下来,泼净了锅中之物。液体渗进泥土里,众人看得分外清晰,锅里也并非都是醋,该是还有些油的。卢斯就听见有人小声嘀咕:“我方才也见那锅里是油的,现在想来分明是锅里只上头一层油水而已。”
卢斯花钱买来的油却并不多,只是将将没过了大锅的三分之一而已。大锅下头重新架上了柴火,大活烧旺。只是这点油也是不少,要烧得沸腾得需些时候。卢斯等得不耐烦,把刚才在醋水里泡过的肉拿了过来,放进了油锅试探。
肥肉进锅,油没有沸,肉的表面也出现了一层细小的气泡,噼啪之声连连。有些缺油水的村人,竟然大口吞咽起唾沫来了。
“小吴神汉,当日在陈家发生了什么,你可愿意从实招来?”
小吴神汉被两个捕快稍稍松开桎梏,看着卢斯一脸的愤恨:“呸!爷们替天行道,除害安良!我师父让个妖精害了,如今你这外地来的野鬼又来……”
“捆起来,下油锅。”
“是!”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小吴神汉虽然壮实,可不过是糊弄老百姓的普通把式,又已经被卸掉了双臂,如今再如何挣扎,又哪里能跟这些捕快较劲。捕快们手脚快,将小吴神汉如捆猪一般捆了起来,抬他手脚的杠子还是刚才那些懒汉举的旗幡,捆扎好后,就要将他朝油锅里扔。
“现在是热油了,你不是不怕下油锅吗?”
小吴神汉的屁股是先被放进油锅的。更大的噼啪声与他拉长了调子的惨叫同时响起,更浓厚的肉香在晒谷场飘散开来。这回没人觉得这味道好闻了,有胆子小的妇人,直接惊叫一声昏厥了过去。
“抬。”卢斯一声令下,杠子被抬了起来,小吴神汉的裤子湿淋淋的,除了油之外,还有他的尿水,油锅里依旧不时的响起滋啦声。
“说吗?还是要给你再过一过油?”
“我、我说——我说——”小吴神汉再没有刚才的硬气,哇哇大哭了起来,“我师父其实就是我爹!他是跟我娘私通生下的我!”
卢斯:“……”尼玛谁要知道这个!
“铁桥村赵豆腐是我师父下药害死的,因为赵豆腐他嫂子想要那豆腐铺,还跟我师父和我都睡过!”
冯铮:“……”这他娘的还不只是一条人命!
“我师父看上谁家的姑娘,就在让刘癞子去那人家里偷鸡,装成是黄鼠狼干的!”
刘老太“啊!”了一声,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卢斯知道她是想起来自家丢鸡的事情了,昨天赵赫说的时候,卢斯就有所怀疑了。他去过陈家,那家的院墙很高,且修缮维护得很不错。他家的鸡都养在自家院子里,黄鼠狼怎么去偷,根本就是人为。
“陈家那娘子太过泼辣,谁成想就将我师父的子孙根给咬断了!”
之后小吴神汉越发的口没遮拦,乱七八糟脏的臭的,哭喊着说了得有半个时辰,直说得他自己的嗓子都嘶哑了,就有哭嚎起来,连连喊着救命。
场中的百姓初时还闹闹哄哄的,后来反而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用呆滞迷茫的眼神,听着小吴神汉的供述。
“里正,这些人我们就都带走了。”看情况差不多了,卢斯道。
里正依旧是如在梦中一般,含含糊糊的应下了卢斯的话:‘大人、大人慢走……可要用了饭……’
卢斯却不给老头更多的适应时间,跟众捕快把小吴神汉朝马背上一捆,把剩下那些一样吓尿了裤子的懒汉用铁链串成两串……
“啊——!我怎么那么傻啊!我的儿子啊——!”
正要走的时候,卢斯听见了一声老太太的哀嚎,真是撕心裂肺,可是,卢斯一点也不同情她。若同情了她,那惨死的桂花,和无奈上吊的陈家长子,又有谁去同情呢?况且,她一点都没有为自己杀害了儿媳而愧疚,现在她哭的只是儿子的死。
如果她家里的大儿子没有上吊,这老虔婆是个什么态度,那就不一定了。
“你没有按照计划来。”冯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为带着一串人,骑马不方便,捕快们也都是走着,也就方便了冯铮凑过来说话。
“嗯,我来的路上突然想,要是真按过之前想的来,那拔下了吴神汉的皮,日后说不定闹事的就是‘吴神捕’了。你我能把持自己的本心,不祸害人,但对同行我可没太大信心。本来他们祸害百姓的法子就够多了,再加一条……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冯铮一个没忍住,拉住了卢斯的手:“还总说你不是好人,心慈手软到让人心疼。”
“我不是好人,真的。”
“行,你不是好人……对了,是否要分出些人,将方才小吴神汉招供的那些人也抓起来?”
“不了,咱们的人手其实也不多,现在这就捆着十几个人呢。他们虽然是吓破了胆子,但咱们的人手一旦变少,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说的也是。”冯铮点点头,也不再提。
得亏开阳府没有宵禁,否则卢斯他们都得在城外过上一夜了。本来他们以为胡大人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