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说一点痕迹没有自然也不可能。那个人给他留下的最深烙印就是彻底摧毁了他的自尊,包括在爱情面前。他习惯了请求,习惯了卑微,习惯了把自己的头颅埋在别人的脚边任凭踩踏。哪怕那人对他辞以一丝一毫的颜色,他都会欣喜若狂得如同得到了最珍贵的赏赐。
但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沈期想,心中的后悔越发强烈,甚至想再打电话回去告诉黎荣他是在开玩笑。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点开通讯录,删去了黎荣的联系方式,关灯躺上床。
甲板上,黎荣望着舱内的女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小刘,帮我订个戒指。”
这个七月注定不太平。
全香港的人还沉浸在黎荣高调示爱的浪漫中,转头又被另一条大新闻轰了个措手不及。
黎荣何琼茵公布婚约,预计将于八月举行订婚宴。
这新闻说一石激起千层浪都还尚嫌不足。两个当事人无论是外貌、家世还是这闪婚的速度在香港都算顶尖级别,加上男方还是向来沉稳低调的黎荣,媒体完全是一边倒地大肆吹捧,几乎要折腾成世纪恋曲。
黎家,何琼茵坐在沙发上指挥佣人忙前忙后。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女主人,自然享有任意差遣的自由,穿着名家高定踩着镶钻高跟,赫然一副贵太太的面貌。黎荣看着何琼茵带来的一长串的衣服首饰,什么话也没说,独自倚在窗边抽着烟。
何琼茵母亲虽是二房,但进门时赌王扯了个大清律例(1),硬生生说是正经进门。加之大房已经去世,二房自然也以正房自居,连带着所出的四个女儿也素来不屑与同三四房所出小姐那般乱来,端的是名门闺秀的范儿。
那种家庭出来的,能有多干净?只是黎荣对这种细枝末节的事向来不太在意,他自己就是个风月老手,自然没有资格要求妻子守身如玉。
跟何琼茵的婚姻,能给他带来赌王一脉的关系,能给他带来在上流社会的面子,能让他在沈期面前有个相对体面的退场,已经足够了。
“黎荣?”何琼茵走到黎荣面前,抹着鲜红蔻丹的春葱五指在黎荣面前挥了挥,“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何琼茵其实也不小了,但二十九岁出嫁在富家小姐中倒也算不上晚。况且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大小姐,十分的美貌自然培养的出十二分。黎荣转过头,吐尽了嘴里的烟雾,才拍了拍何琼茵的手,温言道:“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搬完了来书房找我,我们谈谈订婚宴的事。”
何琼茵掩嘴一笑,也没再说什么,目送黎荣去了书房。她转过身,对一个佣人吩咐道:“这套水晶杯给先生送过去,觉得不错就摆书房里。”
佣人唯唯诺诺道:“是,何小姐。”
因着还没正式结婚,佣人们目前还称她为“何小姐”。何琼茵也没说什么,坐在沙发上,用手按了按眉心。
她私下生活虽在大小姐中算不上出格,却也绝对算不上清白。但在媒体上、甚至是一部分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何家二房四姐妹都是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谁娶了都是福分。
母亲费心费力维持她们姐妹的好形象,就是为了她们能嫁得好,只是她的几个姐姐要是在这项上跟她比,如今一看倒都是不如她了。
母亲找黎荣联姻本没抱了多大希望,黎家虽然身家不如何家,但她们二房这一支到底不是整个何家。上边有大房顶着,将来如何还真不好说。不过如今弟弟有了小侄子,等同是给何家添了后,若是再有了和黎家的亲事,遗产上自然有了更大的话语权。
当然,作为何家的女婿,黎荣也能在其中捞得不少好处。这是一桩双赢的买卖。只要这桩婚姻能顺利推进,只要黎荣真的下定了决心。
何琼茵望着自己搬进门的一箱箱宣示主权的东西,名牌口红涂出的烈焰红唇勾起妩媚的笑意:她的婚姻,她的丈夫,她必然要捍卫到底!
沈家。
沈乔本来已经回了自己家住,没几天听到联姻的消息,赶紧又去了沈期家。
“沈总在室内游泳池。”管家躬身道,“已经两个小时了,他只让人送过一次酒。沈先生要进去吗?”
沈乔略一犹豫,还是点点头:“钥匙给我。”
沈乔进去时沈期正靠在藤椅上喝酒,地下横七竖八倒着好几个酒瓶,不知道喝了多久。他走上去,试探性问了句:“沈老七?”
沈期抬起头,脸色看上去正常无比:“木头,来了,喝一杯?”
他是真醉了,沈乔想,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会问他喝不喝酒。他看着沈期旁边还摆着的几个酒瓶,抓起一个往自己嘴里灌------这要都让沈期喝了,明天非胃溃疡不可。
“今个怎么这么听话,木头?”沈期歪着头看着他,眼中隐隐带着些调情的促狭,“我一会儿要是让你陪我睡一次,你是不是也会乖乖躺上去陪我?”
“……”沈乔心知沈期此时就盼着别人顺着他,只得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