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都是为兄的不是么?”
周昱忙摇了摇头,抬眼偷觑着自家长兄的面色,斟酌着道:“兄长的人品才学,襟怀见地,小弟都是佩服万分的。但陛下,也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英明之主,早些时候年少,或许是荒唐了些,但如今、如今……无论如何,我周氏都是大燕的臣子,是聂氏的臣子,兄长再怎么才高八斗,韬略惊世,和天子有了龃龉,无论是对兄长还是对周家,都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周曦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手心,面上压抑着一种想笑又笑不出来的神气,周昱从没见过长兄这副样子,小心地问:“兄长……?”
周曦轻轻压了压手,温声道:“十郎如今,也有自己的决断了。无论对你还是周周家,这都是好事。”
周昱越发不敢接话了,低声道:“小弟年幼识浅……”
周曦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椅子叫他:“坐,自家兄弟,坐下说话。”
周昱谢了座,周曦屈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没有继续上面的话题,只是道:“这次荆州的事,陛下分明是不准备问罪温善之了,你怎么看。”
周昱看了他一眼,见长兄的面色又恢复到了沉静如水的样子,便道:“此事本也不算是温尚书的干系,处置了荆州知州也就是了,温尚书在财记上是首屈一指的人物,陛下也是十分看重他的,想来这回不会处置于他。”
周曦这回就真的笑了起来,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许久才道:“要不要打个赌?先前为兄尚且拿捏不定陛下的心思,如今却笃定,陛下这一回,是不会放过他的。”
周昱闻言一惊。
周曦仍就笑得款款,看着他,问:“十郎,赌不赌?”
周昱怔怔地看着自家长兄,道:“可陛下分明、分明已经……”
“陛下信重他,所以陛下一定会处置他的。”周曦轻轻地笑了一声,道:“十郎,为兄知道你十分崇慕天子,但你既然时常都在天子身侧,不说拿捏,也总该揣度揣度天子的心思才是。”
周昱抿了抿唇,说:“兄长既然这般猜得准天子的心思,甚至能拿捏陛下的心思,又何至于与陛下闹到这般田地。”
周曦又喝了一口茶,沉默了许久,才又笑了出来,说:“陛下……也很是信重为兄的。”
周昱有些不知该作何表情,想了想,道:“陛下欲立太子,以容相为东宫师,兄长也知道么?”
周曦垂下眼,低低地笑了一声:“当然是,知道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周昱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家长兄,道:“兄长与容相亦是不睦。”
周曦倒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微扬:“也不算吧。”
周昱原想说按照这样下去,自家长兄便是恶了两代天子,如何能得善终,偏偏自家长兄与次相容涵之不睦的事尽人皆知,他却不认。
有些气苦得想,哪里不算了,分明就是才对。
像是知道幼弟的心思,周曦淡淡地提了一句:“容广川是正人,自不以好恶偏废。待他回朝,你倒是可以与他走动走动。”
说着掐了掐鼻梁,道:“西南军情捷报连连,监军林锦荣与世家交恶,自不会拖他的后腿,待到容涵之挟胜回朝,谁又拦得住天子提拔他,你如今也算是翰林清贵天子近臣,与他走得近些总是无错的。”
周昱没想过长兄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皱着眉头十分认真地道:“不论如何,小弟总先是兄长的弟弟。纵使……也不至于要刻意去与外人结交。”
周曦的笑容舒展了些,摆了摆手道:“与外人结交又如何?容家早晚也是勋贵世家了,再过十年容敏和漱玉公主成婚之后,容涵之倘若又当上东宫之师,他们家便是十分显赫的一门外戚,当得起与我周氏子弟交游的。”
周昱愣了愣:“这样显赫,天子就不猜忌么?”
周曦抬手向上指了指:“今上是一等一的韬略,自然是不妨的,至于太子,看到容氏那般显赫,又哪里会继续放任下去?容氏到底门第浅薄,新起骤贵,搅不起大浪来得……何况我世家一脉,又哪里会坐看他煊赫滔天?”
周昱豁然开朗,颔首认同。
却听自家长兄问:“十郎方才原想与我说什么的?”
周昱看了他一眼,迟疑道:“些许浅见罢了。”
周曦端起茶盏,道:“说来听听。”
周昱斟酌了一下字句,道:“容相为政地方,领军三边,皆有斐然之绩,兄长……或不能及。但论起总掌大政,文名才气,兄长绝对是不输任何人的。小弟觉得……兄长,比容相,更适合做东宫之师才是!”
周曦蓦地抬眼,深深地盯着自家幼弟,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人了似得。
周昱被长兄看得心慌,小声唤他:“兄长,怎么了?”
周曦慢慢地搁下茶盏,问:“这话是十郎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教你说的?据实说。”
“自然是小弟的肺腑之言,不知兄长何出此问?”
“果真不成有人与你说过这样的话么?”
周昱怔了怔,反问道:“兄长觉得,谁会与小弟说这样的话?”
周曦抿了抿唇,伸出一只手来,屈起一指:“与我周氏交好的世家里,不少子弟当都会与你说这样的话。”
顿了顿,又屈起一根指头来:“当今圣上,或许也会要你带这样的话与为兄听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周昱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