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声音,是全身心的依赖,说太岁多年不变的脸上,稍显几分温和。然而,天罗子还是失策了,就算说太岁身怀高深武学,无人能敌,但他仍是个人。而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会被诱惑。
森狱没有鱼这样的生物,天罗子也没有吃过,但说太岁在偶然间尝过鱼的味道便着了迷,此后更是念念不忘,非鱼不吃。成为了影子的天罗子虽然十分想要了解鱼的美味,但他无法吃东西,每每只能跟在说太岁身后,委屈的看着。
说太岁养成了吃鱼的毛病后便一直长居水边,天罗子常常在岸边照水面,想要看见自己的样子,然而清澈见底的水面,除了偶尔跃起的鱼儿,和一团模糊的黑影,再无其他。
眼见说太岁吃了将近十来条鱼,天罗子委屈巴巴问道:“师父,鱼好吃吗?”太岁眉毛也未动一下:“尚可。”“胡说!你明明吃得很高兴!”是天罗子有些软糯的抱怨。
说太岁到苦境后,也是一人独行,只是自从天罗子变成影身之后,他便习惯在羽驳后挂着一盏灯,点亮灯,便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天罗子就跟在说太岁的身后,如影随形,这一跟,便是数年,跟着跟着,便跟进了说太岁的心里。
后来,有人从森狱而来追杀天罗子,来者竟然是说太岁唯一的挚友若叶央措!两人因立场的对立而导致反目,为护天罗子,说太岁执鞭,打出了他全身骨头。
若叶央措临死前,声声诅咒:“这份痛,我要你狠狠!我们的路,是在遇上阎王那刻开始背离。只要你还为阎王执鞭,我这双玉鞋,天涯海角都会找上你。我要你永远背负着我的死亡,从此以后,我们不是朋友了!”
说太岁神色平静,平静得可怕,天罗子虽然并不明白此时说太岁心中痛失挚友的悲痛,但他凭直觉看出说太岁在难过。为了让他振作,天罗子做出了承诺:“师父,不要伤心了,天罗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说太岁淡淡道:“没有谁能一直陪在谁的身边,人生的路,是要自己走的。”年幼的天罗子语气十分倔强:“我不管,反正我永远不会离开师父,天罗子要一直呆在师父身边!”
天罗子成了影子,说太岁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着这句天真的话语,也不难猜到他目光之中,应该满是小孩子认为的坚定。说太岁低眉怔了怔,难得没有再斥责天罗子的天真,这一次,就让他先安心吧。
☆、朋友
又是多年经过,说太岁因鱼偶然与道门修者柳峰翠结识,这是说太岁自到苦境的以来唯一的一个,勉强算朋友的人吧。只是后来,柳峰翠的道友用一条天馥鱼为诱饵,将说太岁困在了影沙阵中。
跟在说太岁身后的天罗子自然也被困住了,他害怕的叫着说太岁:“师父,我们被沙埋了!”说太岁依旧沉稳,八风不动:“不用惊慌,只是被困罢了。”
天罗子欲哭无泪:“都怪师父你贪吃,现在我们出不去了!怎么办啊?师父!师父啊!”说太岁似乎也并不着急脱困,他想着森狱此时一定还会再派人出来追杀天罗子,在影沙阵中暂时可避过祸端。
于是他在影沙阵中安心的待了下来,不顾天罗子的句句唠叨,“师父!你交错朋友了!”“师父,你这个贪吃鬼!”“师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师父,师父啊!”一声声稚嫩的呼唤,是天罗子全部的仰仗。
被困阵中多年,天罗子从小小的孩童身影,渐渐长成了一个少年的身形,只是仍没有形貌。即便年龄增长,没有经历过人情世故的天罗子却依旧如孩童般天真无邪,而说太岁,就是天罗子的全世界。
直到多年后,因若叶央措转世,一字铸骨的身死,玉鞋的诅咒应验,找到了流沙阵中的说太岁。说太岁看着穿在脚上的玉鞋,面无表情的脸上,有几分触动,天罗子惊奇道:“师父,这双鞋从外面进来了!”
说太岁执鞭一扬,影沙阵登时被破。天罗子用力呼吸着外面世界的空气,声音雀跃:“师父,我们出来了!”说太岁轻嗯一声,并不见脸上有欣喜。脱困的说太岁一边继续寻找着天罗子在苦境的另一个存在,一边执行着阎王密令,收集铸有毁魔异文的骨头。
恰逢逆海崇帆布下皂海荼罗大阵,人间陷入尘世暗夜一百年的黑暗之中,众多妖魔乱世。说太岁手起鞭落,妖魔尽散,他却只捡起骨头便走,不顾被他所救的人声声呼救。
天罗子问道:“师父,为什么不救他们?”说太岁在马上沉声道:“我已经救了一次,总不能一直相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不能总盼着依靠别人。”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我有师父你,你就是天罗子的依靠,我的师父这么厉害,有师父在,天罗子什么都不怕。”话中带着十足的骄傲。说太岁垂眸不语,眼底隐有一丝笑意。
皂海荼罗大阵也同时影响了时间城日晷,令万物陷入时间乱象之中。北狗奉时间城主之令,前往寻找地底影火而找上了说太岁。虽是吃了北狗的烤鱼,像交易一样答应以影火之力拉动日晷,但其实说太岁也是在为天罗子积善德。
然而,命运的契机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