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住进来的第四天,她去讨粥喝的时候,遇见了自己从前在杭州的一位老主顾。
他乡遇故知,本应该是个高兴的事,但是许青衣一见他就沉下了脸色,招呼也不打抱着小明玉转身就走。
“许老板…”三十多岁的男人一张口就让她一阵恶寒,更不要提他开口的最后一个字还拖了长音,实在让人感觉不舒服。
“你认错人了”许青衣蹙眉,低头匆匆的回了一句,她不打算打招呼,只是沉着脸往里走,远远的就看见了赵家夫妇跟她打招呼她心情才好了些。
“许老板,何故这么绝情呀”这个叫刘庆的男人叹了口气,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几年不见,怎么成这样了,还不如我混的好。”
许青衣肩膀一抖,把他的手摔下来,阴沉着脸看他:“你干什么?”
刘庆身形清瘦,穿了一身土黄色的绒袄,脸上表情有些轻浮,但是眼底却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几年前这男人曾经追了她一阵子,她一直拒绝他也不以为然,后来听闻她喜欢女人才放弃了。然而故事要是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偏偏他还去到处宣扬她和江月的事情,给江府带来了不少麻烦。
狗改不了吃屎,单凭这一点,许青衣对他印象就不可能好。
“我就是想问,你的嗓子怎么这样了?还有你这小脸儿…啧,当初跟我走不就好了吗?”刘庆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抬手想摸上她那只明显已经瞎了的眼睛,却被她一掌拍开。
“跟了你?”许青衣忍不住嗤笑一声,眼底没有什么眼色,只是指了指周围:“跟了你还不是要到难民营里讨口饭吃,你还在这儿沾沾自喜什么劲儿?”
这男人不像周明有几只野军,当初也不过就是个杭州的商人,现在杭州沦陷,想必他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许青衣最看不得就是他这高高在上的样子。
刘庆眼神冷了些:“无论什么样的处境,刘某都要佩服许老板的气节和口才。”
“坏人!”先前一直把脸埋在许青衣胸口的小明玉突然抬头撅着小嘴指着男人大声喊道:“大坏球!”
许青衣心里一软,忍不住小声纠正道:“是大坏蛋,不是坏球。”
小明玉一脸纳闷的抬头看许青衣,一脸“球儿和蛋没有区别”的表情。
“哟,许老板这孩子哪儿来的啊?”刘庆立刻来了兴致,立刻哈腰去看小明玉,伸手还要往孩子身上摸,然而还没等许青衣发火,身后见情形不对的赵家夫妇就赶来了,赵陌最看不得这种轻浮之人,立刻默默拿起棍子朝他道:“你干什么呢?”
刘庆见熟人来了,眼睛一转立刻大声嚷嚷起来:“可我记得许老板娶的不是个姑娘吗?当年又山盟又海誓的可是惊动了咱们整个江南,可现在江小姐人呢?这孩子…不会也是你偷来的吧?”
许青衣立刻黑了脸,转身阴沉沉的盯着这男人,咬牙一字一句的道:“你再说一遍?”
周围很多人都被男人这一句话说的侧过了头,纷纷一脸惊异的看着许青衣,就连不远处的赵家夫妇也震惊的站在了原地。
“我喜欢谁,我给谁带的孩子,跟你何干?”许青衣转身把小明玉塞给赵夫人,转身厌恶的看着他:“刘庆,你再多嘴一句我就宰了你信不信?”
怪物,恶心,变态…许青衣面无表情的站在人群中央,隐约听见了人群中昨天还同她讨论新年怎么过的那些人这么评论她。
“听见他们说你什么了吗?”刘庆发狠的笑了笑,双手插在衣服兜儿里,幸灾乐祸的看着她:“许老板,你到哪儿都是个下等人,从前也是,现在更是。”
“青衣,不要激动。”赵夫人连忙按住了她即将挥在刘庆脸上的拳头,小声提醒道:“你在这里打人可是要被赶出去的,你倒时候带着孩子住哪?”
许青衣狠狠的吸了口气,目光阴郁的盯了男人一眼,转身带着小明玉就往外头走。
人群中一阵唏嘘,立刻开出一条道,有些人的举动就真的像许青衣和那孩子染上了怪病一般,人人嫌弃,避之不及。
许青衣咬牙想,真是好笑,她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又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这个新年当真是她有史以来过的最糟糕的一次,没有江月,更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那些人自从那日闹了事儿之后也再不跟她交流,她的周围就只剩下跟她关系一直不错的赵家的夫妇。
赵家的这对儿,男人赵陌长得憨厚,人也和善,虽然很沉默不善于交流,但是对媳妇和孩子却很好,而赵夫人则是属于叽叽喳喳嘴闲不住的人,人也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
“你从前说的心上人,是个姑娘啊?”赵夫人一脸好奇的问她,眼中并未见旁人那般的轻蔑和嫌恶。
许青衣点了点头,靠在河边的石头上,放下手中湿哒哒的衣服认真的看着她:“你也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赵夫人一脸诚恳,实实在在的点了点头:“但是不也是简简单单的喜欢着一个人吗?这么一想,好像就没那么奇怪了,怎样喜欢一个人不都是喜欢吗?既然是这样美好的感情,就不该有什么正确和错误之分。”
许青衣低头品着她这句话,半晌温柔的勾起唇角:“就是这个理儿,左右喜欢的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明玉彼时本来在一边的框里趴着,一翻身小框就倒了,小家伙发懵的看了看天上,然后就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