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值七月丰收季节,不管是哪里都是硕果累累。教书先生的心思早飞到田野边上,卷起裤腿手操镰刀收割稻谷,因此,稍微分神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六七岁的孩子们全从长凳上蹦了起来,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往外跑。原来豁然开朗的那端,稳当当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袭白衣,衣襟和袖边点点绿意,尾端还有流苏飞扬。他的上裳被微风掀起,下裳却仍是乖巧地好好贴着。他腰后系着的已是空刀鞘,从鞘里出来的武器被他攥在手里,显然还沐浴在战意下未消。
再一看,他跟前已倒了不少人。
他正是因为见着这些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徘徊在外才停下脚步,了解到远处是书院,便很快知道他们跟人贩子脱不了干系。尤其是,他才迈入林里,那些人就按耐不住,齐齐地向他扑来,无非就是担心他会带来什么威胁。
不过,他们只要遇上对方,就注定迎来了结局。
燕归人在落下孤灯等了半天没等着羽人,很快就踱了出来。他将孤问枪扛在肩上,绕了一圈,一走动,那模样不仅气定神闲,还颇有江湖人的洒脱。
一路下来听到不少打斗声,刀光剑影仿佛都能从树林的这一头穿透到那一头。燕归人再走前一点,就见羽人长身而立,习惯性地侧着身体,跟前围了不少人。
虽燕归人时常和正道中人合作站在最前方把关,如今他却动也不动。他倚在一旁树下,躲得合理,不会有人发现他,他可以从头看到尾。
羽人已开口,淡淡的语气全是笃定,“你们,想打那些小孩子的主意。”
他说的是陈述句,显然没必要再听对方的回答。那些人也没指望和这个男人坐下来慢慢谈。听过镇上有人提及,最近来了两个武功特别好的人,都在后怕着会不会就是对方。
他们咳嗽道:“你让开,我们可以择道而行。”
羽人扬起脸,优越的身高让他居高临下地将这些人环视了一遍,“前方没有出路,这里只有我,你们打败我,就能逃出去。”
羽人的一本正经等不到反驳,没有人在这样自信的气场下找着一丝丝空隙。他的一对眸子深沉,轻皱的眉头没有刻意收敛杀气,以至于连他身后的刀鞘也泛起了冷光。
看着这样的他,燕归人移不开视线。
他们并肩作战的次数不是一次两次,他知道如何配合羽人,如何将他俩的刀戟默契发挥到最佳,更知道羽人的弱点在哪里。即使不是联手,他们也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站在敌我的立场,彼此对上。
但,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目睹属于对方的战场,还是头一遭。
羽人只要一动,脑后的发带就会肆意地窜动。
冗长的乌丝好似泼上了墨,随着他手起刀落,该躺的人躺了,他仍是那样连气都不喘。他甚至只用了刀柄,那些忍耐着苦痛唉声叹气的嚎叫就响彻在耳边。
按理说,这一刻燕归人就该出去了。
只分别两柱香,要不是燕归人先走了一步,也不至于他们分道走向落下孤灯。现在,燕归人更是生出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法,虽然这种心情完全无关紧要。但凡羽人一听,都要揶揄他的。
燕归人刚翘起嘴角微微一笑,又驻了步。
有一群小孩子,全跑向了羽人。
原地站着的羽人还没转过身,这就被一惊,不太自然地抿起唇。不足十岁的小团子,有男有女,个个都活泼可爱,也只齐到羽人腰侧左右。被一道又一道仰望的视线击中,羽人不知怎地也跟着变得柔软。
他默不作声地向前了几步,是为了将那些地上躺着的人丢出视野。如今他抬起头就能见着书院,也见着了站在一块大石前显然郁闷不已的教书先生。
羽人对他道:“是你的学生?你们不是在上课么?”
“那是因为看到你在打架,我们都追来了。”其中一个眨着亮晶晶的眼,扯着他的袖子,“你为我们赶跑了坏蛋是不是?”
“这……”羽人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
他踌躇了片刻,蹲下身。见他的身高和大家相等了,小孩子们更是一拥而上,抱他手臂的有,抱他肩膀的有,抱他脖子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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