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陷入了恍惚,直到林景衡轻声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爸,奶奶快到了吧?”
林平之颔首,“估计中午就该到了。”
林景衡想了想,“我去接奶奶吧。”
这些年林景衡虽然极少回家,但他与奶奶的感情却从未有过一分减少,这不仅仅因为林奶奶打小就疼他,还以为当年他把自己和顾即的时候完完整整告诉林奶奶后,林奶奶所表现出来的镇定和宽容,林景衡想,他和顾即未必没有转机,或许林奶奶就是最好的一个切入口。
林景衡并没有多待,像前两日一样吃过早饭就离开了,剩下林平之和陈惠面面相觑。
他们多多少少发现林景衡的异样,但儿子向来会藏心事,他们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他们担忧的事情就要发生。
顾即用过早饭,便接到林景衡的电话,说今天得去接林奶奶,不能来陪他了,顾即笑说自己不是三岁小孩,不用时时刻刻被人陪着,但听林景衡的口气还是有点担忧,他不得不像小孩子那样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跑。
林景衡不来找他,顾即空下了时间,思来想去,这小县城里他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也就是自己当年住过的1栋楼了——那时候他和林景衡还是邻居,他总是悄悄趴在窗口偷看林景衡,往事如烟,他为自己当年幼稚的行为觉得好笑,不知道林景衡要是知道自己是个偷窥狂会不会被吓到。
除了林景衡,与顾即来往最多的就是甘家了,甘嫂对他的恩情,甘小雨与他的羁绊还历历在目。
顾即很是怀念,纠结一番,出门买了些礼品准备登门拜访。
也不知道过了十年,甘家是否还住在这里,顾即想到要见故人,到底有点紧张,爬上已经翻新过的楼梯,还有点不真切的感觉。
门前已经换过新对联,铁门也用油漆重新刷了一遍,一切都是新气象的模样。
顾即深深吸一口气,按响了右侧的门铃。
他紧张并期待着,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微微屏住呼吸,门咔擦一声,缓缓打开,顾即抓着礼品的袋子不由得加紧。
门内,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落入顾即的眼里——青年留一头利落干爽的板寸,浓眉大眼,线条刚毅的面容精神奕奕,初见顾即他先是表情微愣,继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便沉声惊讶,“顾即?”
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顾即看着神采奕奕的青年,几乎都无法将脑海里那个总是阴郁着连对他挥拳头的凌厉少年联系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原来甘小雨才是变化最大的那一个。
顾即由衷的露出一个笑容,“是我,甘小雨,好久不见。”
甘小雨好像还处于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里头传来妇人的一声疑问,“小雨,是谁啊?”
这声音有点熟悉,顾即随机想到那个和善的妇人,甘小雨终于才反应过来,竟然是有点儿手足无措的,“快进来吧,进来。”
顾即跟着甘小雨进去,甘家其实没什么变化,还是十年前的装扮,一个鬓角有点花白的妇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容和蔼,顾即像多年前那般,叫他一声,“甘嫂。”
甘嫂没将顾即认出来,缓缓站起身打量着顾即,“你是?”
甘小雨比他还要着急,抢先一步回答,声音爽朗,:“妈,你认不出来了吗,他是顾即,以前就住我们隔壁。”
甘嫂乍一听有点懵,随机被惊讶给代替,三两步上前,上下打量着顾即,好半天才敢确认,“真,真是顾即啊,这些年你跑哪里去了?”
甘小雨笑着摇摇头,多年不见,他变得稳重许多,“先坐下谈吧。”
于是三人坐到客厅里去。
甘嫂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甘小雨兵役满两年回来后,一直问他顾即去了哪里,可是顾家就像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了,那时有人来顾家催债,她一直以为顾家是为了躲避债务搬走了,就是连最坏的打算也做了,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顾即。
顾即将这些年他离开的原因模糊带过,又把十年来的经历简单讲了讲,最后便以一句我现在过得不错作为结尾。
相比甘嫂,甘小雨才是那个满腹疑惑的人,他找了个聊天的当口说要请顾即吃饭,顾即大抵知道他要问些什么,当年甘小雨其实多多少少知道了自己和林景衡的事情,他便没有推脱,跟着甘小雨出了家门。
午饭时间快到,二人找了个小饭馆坐下聊天。
一开始还有点尴尬,毕竟两人小时候还算是有点过节的人,但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也就缓和了许多。
甘小雨把这些年的经历尽数告诉了顾即——他当年没有高考就去当了兵,服兵役满两年,因为在兵役期间表现突出,加之年龄适当,上级便做了举荐人让他自主考军校,甘小雨洗心革面后倒也没有辜负上级的一番心意,在军校潜心学习,毕业后服从安排,现在是一名特警。
谁能想到小时候和混混掺和在一起的甘小雨如今竟然是一名特警呢,这话若放在儿时讲,别说顾即不相信,连甘小雨自己都可能嘲笑一番,但事世就是这么奇妙,人总得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而甘小雨明明白白,顾即其实就是他迷途知返的契机。
顾即衷心为甘小雨感到开心,虽甘小雨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经历讲明白,但其他付出的艰辛恐怕不是他所能想象的。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