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拍了拍雪人头上的积雪,“我还是更想要一个完完整整的,我能拥抱着的父亲。”
小艾的话让我觉得有点震撼,残缺不全的童年,我好像终于知道她喜欢用花盆填满怀抱的原因,是想借此补全那个应有的拥抱,只因为父亲留下一盆兴许毫无关联的向日葵,就点亮了她的整个人生。
我敲了敲她的头顶:“就算这样你还有妈妈啊,这么悲观的话妈妈会讨厌你的哦。”
接下来的回答让我哑口无言,小艾说:“她不是我妈妈。”
“会赶走我爸爸的,就不是我的妈妈。”
我有点混乱,小艾的爸爸不是外出打工去了吗?小艾那时候还不能记事呢,怎么会说出这样子的话?!但我又不觉得小艾是那种随口说胡话的人,更何况这种话更不是能随口说出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催促小艾赶紧上楼。回到家里总算是好了许多,我估摸着过了年就找个工人来装地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刺骨的寒意。司暮一等小艾回房间看她的花儿,马上就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到我的脖子上。我被他的举动给弄得一怔,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给我系围巾,都不需要了。”说完我就想一头撞死在他面前,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在撒娇。
看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我更觉得自己羞耻,继续道:“那个什么,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呃,要不我把围巾还给你?”这不对啊……怎么脸上更阴沉了……我闭嘴,还是什么都别说好了。
“林枫,”他终于开口说话,“我想和你谈谈那天的事情。”
哪天?我几乎立刻就知道了是哪天!但是那天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万万不能谈的。我干笑两声,顿时就觉得围巾把脖子弄得有点难受:“有……有什么好谈的?那天无论我做了什么,一定不是我自己想要那么干的,呃,绝对是喝醉了所以难免说点胡话发点酒疯……之类的,你你你不要在意啊……”
“说胡话……吗?”司暮看着我的目光别有深意,语调好像也有所提高。我拼命地吞咽着口水,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这时候救星般的小艾终于出现了:“林枫哥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我飞快地擦过司暮的肩飞奔向在走廊里抱着花盆的小艾:“没问题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哥哥都给你摘下来。”
小艾看着手中的花盆,万分不舍道:“拜托了,今晚妈妈会接我回家,这盆花能不能暂时放在你家里?”
养花(四)
小艾忽然把宝贝似的花盆交给了我,我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却还是答应道:“行,我会好好养的,这几天需要浇水吗?”
女孩子摇摇头:“不用,我松过土了,养分也够,再浇水花会被淹死的。”
我接过小艾手里的花盆,非常沉,我的手差点一下子没托住。我讶异小艾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力气抱起这盆花的,还有这盆花的质量真的不像看上去那么没料。这盆花对小艾来说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如果并不是做梦的话,那天晚上小艾对着这盆花在哭泣,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盆花的重要性似乎已经高出了所有,就算再怎么想要父爱也不可能达到这样。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盆花你带不走吗。”司暮的声音冷不防在背后响起,我身子一僵,极力让自己的表情和动作显得自然一点。
小艾失落地笑了笑:“妈妈不喜欢它。”这句话究竟该如何理解我也无从得知。
正如小艾所说,当晚胡嫂就来接她回家。这时候的小艾乖巧得与之前判若两人,也许这个时候负偶顽抗也是毫无用处的吧。我被自己的这个形容惊到,小艾为什么会这样,会这样抵触着她的母亲,只是因为一盆花吗?奇怪的事情好像已经开始在我身边悄悄蔓延开来了。
一切照旧,除了家里新添了一盆植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司暮实在是太困,靠在我家沙发上就睡着了,之前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我给他盖好了被子,也不敢开电视,就攥着两张报纸看起来。
我一向不太爱这种文字排列多的东西,看着看着就容易犯困。就在我半梦半醒、有一下没一下地垂头之时,房间那边好像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轻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沉闷地打破了什么,还有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我睁开眼睛,声音骤停,沉默了很久,久到我要再次入睡的时候,声音又响了起来,细密而又连续不断,让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此时我有点意识到不对劲了,房间里没放活物,是什么东西在动?我驱散掉没剩多少的睡意,把报纸卷成一个筒捏在手里就朝房间里走去。兴许是什么老鼠蟑螂之类的,还得带一个武器。但我已经隐隐约约地觉得那不是什么老鼠蟑螂四害,那些东西发不出这样的声音。
这种声音果然是从厕所里发出来的,让我一时间觉得是不是下水道堵住了。当我抄着报纸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声音忽然止住,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四下里静悄悄到可怕,无法言喻的可怕。什么东西!我背后一凉,握住报纸的手都有点不稳。卫生间里放着那盆小艾的花,上面好好地盖着纱布,我的恐惧感就源于那盆花,直觉告诉我声音应该是从花盆里发出来的,可是花盆里有什么东西呢?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