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玉跟着林海,混到一个位置。跟着大队伍进出几个大殿,跪得心里难受,林铭玉一路担忧着林海身体如何,他自己早有装备,只是林海对皇帝是忠心过头,说带着护膝对皇帝不恭敬,说什么也不自己带。
好容易挨到赐席,世子子弟自有座位,跟大臣们的位置隔得不近。林铭玉这桌,几乎都是熟人。有苏不展,温小七,杜淇安,还有几个是宫中的伴读。
苏不沾悄声道:“瞧见昌平王府的涂二公子没有?原说昌平王镇守边陲重镇,不宜入宫的,听说又发了旨过去,召其急速回京祝贺。”
他摇摇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林铭玉想着涂凌光所说,王爷与世子将会回京之时,目中那略带嘲讽的神色。抬头往前厅里瞧去。
皇室宗亲安排在皇帝眼跟前,以林铭玉的位置,远远只能瞧见高高御座下面,两排宴席呈对立之势,摆在最前头,如同两只箭的箭头,领着下面分隔明显的两支箭身,划出一道界限。
那是昌平王府与忠顺王府的位置。忠顺王领着世子及嫡孙涂硕坐在一起,另一面,却只有涂凌光孤零零地坐着。不知龙座上的皇帝如何想,忠顺王又如何想。
皇宫里的席面虽是奇珍海味,瞧着好看,却不比家里的饭菜实在。席间也没几个人是真的动筷子吃喝的,不过是借此机会该讨好的讨好,该巴结的巴结,只求着在皇帝面前出个什么风头,被龙眼青睐,一朝得道。
宴席几近散去,有黄门唱道,昌平王来朝,已经在午门外等候召见。
大殿内短暂的骚乱之后,安静得落针可闻。
尴尬地沉默之后,皇帝沉声道:“宣。”
涂凌光凌厉地目光扫过对面人的神色,又低下头,掩藏住自己的心思。
值殿太监一层层把昌平王的动静回报上来,很快,一身厚甲的戎装男子风尘仆仆地踏入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战靴踏出的声音而凝住在他身上。
林铭玉是第一回 见到昌平王,他手里抱着头盔,玄色黑甲上的护心镜光芒铮亮,整个人被包裹出一副雄厚的身躯,两鬓灰白,头发紧紧匝在发顶,被紫金冠束着,鬓角紧绷,显得特别威严。
光看相貌,涂凌光与他有七分相似,只是气质上,不比他天生的威严以及久经历练的沉凝。
很有魅力的一个男人,林铭玉不无欣赏。
昌平王站在王座之下,推金山倒玉柱般便拜。
请过安,贺过寿,皇帝吩咐赐座。涂凌光早已经从座前站起,昌平王先与皇兄忠顺王见礼,又接受世子等人之礼,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对儿子暗暗点头。
“父王。”
昌平王坐下:“我很好,回去再说话。”
涂凌光放下心,不再多言。
散席之后,皇帝留了昌平王府,忠顺王府说话。
大太监常福道:“昌平王爷请随奴婢来,其他爷请先喝杯茶,等皇上宣召。”
忠顺王稳稳坐在座位上,瞧着昌平王笑了一回。
昌平王拱拱手,看了涂凌光一眼,便跟着常福转入内殿。
林铭玉在宫门外,等到林海和林锐,三人同上了一辆马车,吩咐回府。
回府之后,已经是掌灯时分。管家林恒把人迎入外院,亲自伺候林海梳洗更衣。林铭玉、林锐由各自的小厮们簇拥着各入自己的院子梳洗。
林大捧了家常石青绣鹊踏枝绫袍进来,伺候着林铭玉换上,卸下头上青金冠,把头发披散下来,只在脑后松松抓了个髻,用紫檀木簪固定,整理好袍脚。林铭玉对着镜子瞧了一眼,颇觉满意,抬脚往正堂大厅里去。
林海在西次间炕上坐着,下头坐着个小厮给他捶腿。到底是年纪大了,在宫里挨了整日,神色间很是疲倦。林恒在一旁微弯着腰,回禀府上的事务。
林铭玉走过去,仔细看了他的神色,对林恒道:“恒叔,让厨下炖些燕窝来给我爹吃,每日里都不要断了。”
林恒笑:“哪得大爷吩咐呢,厨下里早预备上了。因想着爷们在宫中定然不能放肆吃喝,厨房里饭菜也备下了。只是这个时辰,是先上了燕窝来,还是先把饭菜端上来?”
林铭玉瞧了林海一眼,想着老爹胃口向来不好,这会儿喝了燕窝,肯定不能好好吃饭了。在宫里这整日,实在是没好生吃一顿,这会子他自己是饿的,莫如先陪着爹把饭吃好了,晚些再上炖品,吃了好生睡一觉,也就安稳了。
因道:“把饭端上来吧。炖品在厨房里煨着,晚些再端来。”
林恒应了声,退出去安排。
一时林锐也到了。饭菜直摆到这屋里。林铭玉把林海扶起来送到桌前坐了,自己帮着摆设碗筷,林锐忙拦道:“何用你帮忙,好生坐着歇歇,明儿起,还有好些日子忙呢。”
林海道:“铭儿坐下吧。明儿陛下设宴招待入京官员,爹必得去当值,你九哥也甚忙碌。入京官员又多,难免咱们家门庭也跟着忙起来,你就在家里呆着,不要出去,有上门来的,你看着回了。昌平王这一入京,不知要引起多少风波。”
林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