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为了博得涂二公子一笑,下边的官儿便献了一头黑熊养在林子里。当时涂凌光正与堂叔乐福王行猎,三支连环箭,射穿黑熊脑门,直接毙命。此时在京都上层圈子里流传甚广,涂凌光也因而受到过皇帝的嘉奖。
四个人慢慢儿进了林子,气氛并不如何紧张。杜淇安小孩子气性,对林子里的事务正是新鲜的时候,拉着林铭玉在前头左右探路。涂凌光与宋文宁不紧不慢缀在三四个马身之后。
这里还是山林的边缘,树木稀疏,能看到前边策马跳脱的两个人影。
两个人因先在福建是熟识的,便说了些海运之事,又说道宋文宁日后打算。
“……文宁,大比在即,可有烦难之处?”涂凌光目光盯着前方的身影,好似不经意问起这个话题。
宋文宁笑道:“劳您挂心,一切皆好。前些时候,铭玉给了我许多帮助,我做的文章也请林大哥的朋友瞧过,制艺并无大碍。”
“你可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回京之前,宋公一再与我提起你,想来对你甚是挂心。你们家海运之事,如今重担都担在他老人家身上,我看,他的意思是让你回去接下这幅担子了。”
宋文宁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爷爷他太执着了。其实家里有父亲和叔叔堂兄弟们在,我早便说了,传到我手里还早着呢。”
“你二叔恐怕不会像你这样想吧。听宋公说,他现在独领了一队商队出海,在海上的名声响起来了。宋公对此,心有忧思啊。”
宋文宁眉间闪出一抹苦涩,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涂凌光点到为止,说了几句旁的话,指着前方道:“……我们再这般磨蹭下去,这两小子要走丢了。咱们也跟上吧。”
宋文宁点头应是,双脚夹住马腹,轻轻一踢,催促马儿往前面追过去。
涂凌光挨在林铭玉左边,笑问道:“可瞧见得意的猎物了?猎了些什么?”
林铭玉摇摇头,笑着扬起下巴往杜淇安的方向示意。
杜淇安苦着脸,眉毛也耷拉下来,像只垂头丧气地小狗,郁郁道:“也不知怎么着,我跟铭玉哥明明是追踪着脚印来的,偏没寻到一只猎物的影子,毛也没摸着一根!这会儿,苏不沾肯定乐呵死了。”
这小子记着仇,对苏不沾的印象可不好。
涂凌光道:“什么脚印?”
林铭玉指着方才勒马的一处,道:“就这个,淇安说定然是只大猎物,一路追着过来。谁知到了这里,印记便散了,这两处都有,这会儿拿不定主意往哪去。”
杜淇安仍然蹲行在灌木间,一面找一面道:“你看这儿的灌木都往两旁倒着,定然是往这儿去了,我们走这里追。我追上它!打了来给晚上加餐。”
宋文宁已经追上来,闻言驱马去看,大感有趣,颇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我们也去?”林铭玉问着。
涂凌光跳下马背,绕着周围走了一圈,指着另一处道:“我看往这里追到它的可能性大一些。”
杜淇安从灌木从里跳出来,往这边跑过来看了一眼,大摇其头:“不对不对,刚刚就是这么追着跑了一路,没找着,我看还是在我发现的那个方向。”
涂凌光挑挑眉。
林铭玉笑道:“要么咱们分开来找。找到了发个信号,再汇集在一处,可行?”
杜淇安皱皱眉头,心里知道要说服涂凌光不容易,但自个儿认定的结果又不甘心就这般放弃了,于是瞅着林铭玉露出期待的神情。
涂凌光跳上马背,顺带俯身摸摸林铭玉夸下的马头,笑道:“就按照铭玉说的。我与铭玉走这边。文宁,你和淇安往那边去。护卫们会跟在你们身后,有事便用信号联络。”
说着对身后的护卫们下过指令,脚下催马,与林铭玉一起奔入远处密林之中。
杜淇安嘟嘟嘴,小声道:“涂将军怎的把我铭玉哥哥抢走了……”
宋文宁好笑:“怎么,杜公子不愿意和宋某一起打猎咯?”
杜淇安忙摆手:“不是不是,宋大哥别误会。我先求了铭玉哥哥教我骑射之术,正要一起打猎学学呢。“他双眼一转,笑瞅着宋文宁道;“宋大哥的骑射瞧着也很不凡,不如……”
“走吧走吧,今儿好好教你一回。”
林铭玉跟在涂凌光身后谨慎地选择着路径。地上的脚印时而散乱,时而不甚清晰,但走得一时半刻,总能再找到同样的脚印。证明他们的方向并没有错。
林铭玉心中不由得有些佩服。其实按照他的本意,他原是要与杜淇安一起往那边的,只是涂凌光先定下了让他跟着,他便也没反对而已。
又走了一柱香的时辰,脚印越发清晰,地上的泥土也变得湿润许多。涂凌光放缓马速,慢慢停了下来,对林铭玉道:“前面是条溪,脚印在这里变深,那畜生应是往溪边喝水去了。它一路小心谨慎,可见狡猾。我们把马栓在这儿,带上弓箭过去,免得把它惊跑了。”
林铭玉直觉一直追踪的猎物就在眼前了,跟着激动起来。看这脚印,这绝对不是寻常的小猎物,说不得是头大野猪,他打过最大的猎物还是去年在东山上猎的一头野鹿。第一回 猎山猪,难免热血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