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法兰西斯科。」等了一会儿公爵先生还没现身,睡眠不足的道格拉斯先生掏出手绢打了个呵欠,他感到有点不耐烦起来,「你跟公爵先生怎么了?」
但是法兰西斯科一句话也没有说。
「可怜的孩子,我猜你是被他逮着了,唉……我提醒过你好多次,对不对?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
「你现在不说话了,难道你打算这样沉默着进警察局或者是蹲监狱吗?」
「……」
「你是被施了魔法的小人鱼,或者是那只坏了发条的机械鸟?」道格拉斯先生坐下来,敲了敲桌子,「唉,至少你不觉得懊恼吗?你都没明白问题出在哪,你就得去吃牢饭了,我恐怕踩踏车或者捋粗麻都不是你能干的活,你一定会发疯的。」
「或许是我该得的,道格拉斯先生。」
「你可终于开口了,法兰西斯科。」道格拉斯先生点起了一支雪茄,「那作为你开口的奖励,我就告诉你要找的那颗宝石的事情吧。」
法兰西斯科猛然抬起头来,他那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吃惊地望向对方。
「别这么盯着我看,你的眼睛太漂亮了。法兰西斯科。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我就有一点没想明白,在这个家里,究竟有什么好玩意儿让你恋恋不舍?不过今天早上我终于全明白了,啊,我猜公爵先生自己也不知道吧,我们是等他来一齐来分享美妙的谜底呢?还是以后再给他一个惊喜呢?好吧,我看到你急切的表情了,那么我们就不等公爵先生了,天知道他要跟夫人说到什么时候。」
道格拉斯先生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取出一张账单,抖了抖,这是一张由玛丽·玛里特珠宝行开出的费用为一万两千镑的账单,上面留有德沃特公爵的亲笔签名。
「你要找的是这个吗?我可怜的孩子!一万两千镑,这真是一笔巨款!我们都知道,公爵是个很大方的人,但是,一万两千镑无论何时都还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不过,这可不是公爵本人花掉的,他告诉我,之前为了讨好伊莲娜,伊莲娜寄来的账单无论数目他都照单全签。那么这笔钱买了什么呢?账单上写得很清楚,一枚镶嵌着亚历山大变石的戒指,这真是稀世珍宝。
唉,法兰西斯科,我早就说了。要是是公爵自己买的,他压根儿不会锁起来,他会天天戴在手上到处招摇。好了。那这一万两千镑在哪儿呢?它不在伊莲娜女士那里,离婚时丝毫没提及这件贵重首饰,它也不在德沃特公爵这儿,我敢打赌,公爵压根儿没过问这件事。那它在哪儿呢,唉,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小爱德华·德沃特勋爵手上除了代表家族的十字蔷薇戒指之外,还有另外一只戒指呢?你肯定自觉得这么珍贵的宝石,怎么会让小勋爵随随便便戴在手上,这个家里还不至于奢侈到这个地步!这样不管是对小勋爵还是对这宝石来说,都太不安全……我也想不到,我对这张账单上的戒指同样迷惑不解。」
道格拉斯先生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注意到这里唯一的听众正目不转睛地听他说话,这让他惯性地体验到了一种身为老师的满足感。
「我从小爱德华那里看到了这枚戒指,一颗漂亮的蓝绿变石,可真像小爱德华眼珠的颜色!唉,可是你知道的,宝石正如同人的品性,一点点小的过失就足够毁了它,这颗宝石稍微有一点点小小的瑕疵,需要借助高倍放大镜才能观察到,这让它不得不从顶级的皇座上坠落。实际上,它的正确估价应该在八百到一千英镑之间,虽然这也已经很不便宜了。可是公爵竟然为此支付了足足一万二千镑!我亲自去请教了伊莲娜女士,伊莲娜女士承认了这些小把戏,她急需要用钱,离婚对她而言损失太大了,她以前的嫁妆都悉数归到了她丈夫门下了。她跟玛丽·玛里特珠宝行非常熟悉,将普通宝石当作珍贵宝石买进,只要她丈夫一签账单,多余的钱就转到了她手上。反正女人总有办法让男人签账单的不是吗?只要谁也不说,一千镑的宝石就值一万二千镑……这真是个无趣的世界,我认为。」
法兰西斯科盯着对方看,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最后低声说:「也许您是对的,道格拉斯先生。」
道格拉斯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弹了弹烟灰,突然开口。
「我知道的关于这个家里的故事只有这么多了,但是故事还没有讲完,对不对,法兰西斯科?你房间里那本剪报集上有更多的故事哩,啊哈,当然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你收集的,因为题头上的姓名缩写和你自己的都差了从路易斯安娜到利物浦的距离,那么是你来讲还是我来讲,可爱的年轻人?」
「……好吧,法兰西斯科,瞧你又不肯开口了,那么我们来讲讲真正的亚历山大变石的故事吧,那还是三九年时,俄国使团访英的外交舞会上,咱们尊贵的女王陛下在来自俄国英俊的皇太子面前迷失了她那颗少女的心,而与此同时,俄国的亚历珊德拉公主则在咱们大不列颠国土上丢失了她的项链,正中的一颗就是皇太子生日时命名的亚历山大变石。至那之后,那颗宝石就行踪不明。有人说它曾经在意大利出现过,也有人说在法国……唉,谁知道呢?我问过小艾伦,最近确实听说伦敦臭名昭着的珠宝贩将一颗亚历山大变石,设法卖给了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