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们齐聚一堂欢乐,画面一直在这打转,不见丝毫起色,或许是主角尚未登临的关系,他这麽想著,耐心注意每个角落。
不知道为什麽,苍溟特别在意这个任务,对妖王口中的真相抱持著莫名的执著,就连司马在旁边找他搭话,也全然被忽略了。
『皇子殿下。』
四个字,清脆的音调,特殊的称呼。
苍溟身子颤了一下,脑海响起一道声音,彷佛在告诉他:没错,就是这个了。
视线被慢慢吸引了过去,草原的正中央,有几名精灵穿著迥异的高贵服装,明显与其他精灵散发出不同的气质,从彼此对话中,他知道他们是精灵王国中的皇族人士……
『阿漪,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喊得这麽生疏。』被唤为皇子殿下的精灵蹙眉,不悦地纠正。
『哎唷,习惯了嘛!』
『邬钺哥,你也是,不要对我用敬语啦!』
『哎呀呀,怎麽牵扯到我呢?』
「他不是……妖王吗?」瞳孔瑟缩一下,苍溟问得很不自然。
皇子殿下的脸竟然跟冰雕中的精灵一模一样,只是後者轮廓较为深化,应该是岁月的影响。
「嗯,看来接下来几幕就是关键了。」不须苍溟提醒,司马望的注意力也老早就在第一时间转移到这边。
「司马,我总觉得很不安……」轻轻阖上眼,苍溟嘟哝道。
不安是一种预感、一种直觉,不止是精神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放心吧,没事的,有我在。」司马望揉了揉他的发丝,轻声安抚著。
草原中,皇子殿下与阿漪、邬钺的交谈仍在进行。
苍溟与司马望在上空看著,不时交换一下看法意见,大致对他们三人之间融洽的友情都挺感同深受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拥有过几个交心的知己,很能体会那种嬉戏时的快乐。
几分钟後,接下来的画面不再是缓慢进行,而是越跳越快,像是跑马灯一幕换过一幕。
「唔……」苍溟认真看著,眼睛始终移不开焦点,眉头微微锁起,隐约察觉到不太对劲……他张了张嘴,很想提醒妖王,却猛然想起自己的声音传不进对方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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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骤然隐没,接著跳出新的一幕,红血纷飞凐染他的视线,苍溟看著看著,忍不住泛起一阵心悸。
皱眉,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可耻。他是旁观者,那是他最爱的鲜血,那是一个虚构故事,他没道理受影响,他应该不痛不痒的……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啊!
为什麽胸口会这麽闷?
场景从草原转嫁到皇宫,皇子殿下浑身欲血的半跪在地,洁白的宫服溅著斑斑血迹,不晓得是他自己的血,抑或是别人的血,看似怵目惊心。
他的前方一群群精灵士兵们瘫倒一片,肢体残骸遍布的景象很恶心,但扛著巨剑的阿漪似乎不这麽觉得,他脚步轻盈地践踏过一具具尸首,嘴角缓缓勾起狂佞的笑容。
『皇子殿下……不,诺多耶。你比较喜欢我喊你的名字,是吧?』剑端挑起皇子殿下的下颚,阿漪笑得非常轻松,语气淡的犹如平时閒话家常,诺多耶茫然的望著他,不发一语。
『阿漪,收敛点。』邬钺从另一端走了出来,拧眉劝道。
阿漪却像置若罔闻一样,脸上的笑越发狰狞,他把巨剑往前送了几许,锋利的刀刃在白皙颈部留下一条长长红印……邬钺张口欲言,在对方的瞪视下又打消念头,他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司马!」苍溟大叫,紧掐住左腕的右手手心冒著冷汗。
他一直认为别人的死活跟他无关,究竟曾几何时,他也学会了哀伤惆怅?
他们之间的纠葛是那样复杂,嫌缝一点点扩散,他早就看出端倪了,看穿了,却……无能为力。
『为……为什麽?』双瞳呈现空洞状态,眼睛看著阿漪,视线焦距不知落在何处。
诺多耶喃喃自语,嘶哑的声线,彷佛在呜噎啜泣似,透露著被背叛的心灰意冷……把剑指向王国的人,是他笃定相随一生的夥伴,把剑指向他的人,是他决意真心接纳的挚友。
好残酷,一夜之间崩毁的信任,一夜之间颠覆的立场,一夜之间……他一无所有。
『小诺阿小诺,你怎麽都长不大呢?』阿漪收回巨剑,用舌尖舔去刀身上的血,宛如看到希奇的物种似的,啧啧称奇道。
『……皇……兄?』诺多耶咬著下唇,声音无法自制地颤抖。
他同父异母的皇兄,他曾经敬爱过的皇兄……那个恨他恨之入骨的皇兄。
『怎麽?你连你最爱的人的声音也认不出来?』阿漪嗤笑,冰冷的眼神睨著他,像是看废物的神情,深深重挫著诺多耶,他沉痛地闭上眼,那道视线仍不罢休,死死盯紧他,灼伤著他……
『为、为……什麽?』泪水默默滑落,冲刷掉脸上的血垢,诺多耶有如失控的傀儡,双眼无神地看著他的皇兄,只是不断重复著为什麽,彷佛说多了就不会痛一样。
『因为……』眯成线的眼眸睨著他,阿漪忽然没了凌虐他的兴致,他举起巨剑往他的心窝送去。
他看到诺多耶的瞳孔放大,他看到诺多耶的眼神充满哀凄,他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发现自己的胸口猛然一窒。
然後,他一口作气地把巨剑抽出,他看著诺多耶的五官皱在一块,他看著鲜豔的血飞洒而出,他看著他呼吸渐趋难耐,他看著他……残划著泪的脸。
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