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朦灰,雪花无声坠下。再过会儿铲雪车就要出动了。门前的积雪已经几寸有余,佳子紧紧搀着佑里的胳膊,孩子般地踩着松软的雪面。佑里鼻尖很快冻红,她想了想,抽出了被佳子搀的胳膊,佳子停步看她,佑里微笑,一手护住佳子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胳膊,“慢点。”佑里细语。
“佑里,纽约的雪花大片大片,很多时候就让我想起樱花季节。所以,我很喜欢这里的冬天。”佳子说。她几年没看过家乡的樱花了。
“踩脚印是你的专利,也来踩啊。”佳子笑。
佑里的注意力放在保护佳子上,听言,就故意加重了步伐踩出了脚印。
“佑里啊,再来风雪,就会把这些脚印覆盖住吧。”佳子睫毛上沾了雪片,佑里伸手想替她掸去,听到这句话,她的手停住,随即轻轻“嗯”了声,再点头。
“我也希望,以前走过的路能被雪覆盖,然后融化,直到看不见。”佳子看着佑里,眼神恢复了以往的灵气。
“我没和他交往,更不想,上床。”说到这几个字,佳子心开始作疼,佑里咬唇,手在颤抖。“我是,被下药。”佳子眼泪涌出,佑里震惊地睁大双眼,却看到佳子微笑,“我最不能原谅的,就是伤害了你。无论是无辜有辜。佑里,对不起。”
佑里双手紧紧抓住佳子,眼泪被雪花糊住,她将佳子抱住在怀里。佳子大声哭泣,不甘和委屈一并洒在大雪中。
晚上休息时,独自在客房的佑里辗转不安,佳子是如何将这份痛楚忍下的。她默默流泪,慢慢进入浅眠,房门被推开,似乎是佳子进来了。佳子合衣躺在佑里身侧,慢慢抓住佑里的手,两人掌心相对。
“佑里。”佳子唤。
佑里似乎睡着,又似乎清醒,她嘴角挑起,笑着在梦里握住佳子的手。
佳子半晌未再出声,晚上临睡前接到了佑里母亲的电话,“佳子,劝劝佑里收心回来吧。她不能这么任性了,她爸爸身体可能不太行了。”佳子责备自己的自私。
此刻,佑里的手心好暖,佳子再贴近了些,“佑里,回家吧。”
佑里忽然惊醒,睁眼时天色大亮。她起床去看佳子,发现公寓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早饭摆在桌上,牛奶杯下押着纸条,“佑里,剧团有事,我需要随团去阿根廷。你照顾好自己,早些回家。稍后别忘记给伯母回电话。”
佑里心里升起丝不详的感觉,马上拨了电话回家,母亲只是说父亲眼下在医院,要她早点回家。
佳子怎么办?去哪里联系佳子
在佳子的家,却不知如何联系上她。联系了,果然得知剧团下一步行程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可佳子有孕在身,怎么能承受长久颠簸跋涉?
佑里握着纸条,颓然坐下。她垂眼,背面还有字:佑里,樱花开过十年,我就回来。
佑里的头似乎裂开一道口子,她艰难将字一个个再看了遍,为什么走得如此匆忙?佑里撑住额头,这不是做梦。梦会醒,眼下她都不能装睡。
第 14 章
佑里说,“等等。”
佳子摘下了墨镜环视着这栋度假屋,淡蓝色的底色,白框白门,透彻中沉着藏郁的风格。经纪人挂了电话无奈看向她,“不好意思佳子小姐,你的这位老同学说,等等。”
佳子似乎了然,“她在海边”
“嗯,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东岸,离码头有一千多米的样子。”经纪人回答,他是急得不行,这位可是当今芭蕾舞界的皇后,被媒体和艺术节尊为国宝级别的大家。她亲自点名要佑里写舞蹈剧本,那一位却在海边吹着风想着小心事。本来担心让佳子女士不悦,她却勾唇笑了,“是我太唐突。”
“佑里在剧作界隐姓埋名,绯闻更几乎从未听过,这些年她还是一个人?”佳子将门前略有些倾斜的栅栏扶正,边问着经纪人。
“佳子小姐和佑里是老同学了,这个,比我更清楚吧。”经纪人笑着答,“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喝喝东西?”
佳子看着远处的海滩,“我自己去找她,北面多曲折,南面平坦人多,她应该在人少的那边。”佳子拍了拍手,“如果她先回了,麻烦您给我电话。其实我也想在这个岛上看看。”
远看天与海连,海天一色。佳子轻轻呼吸着海风的味道。但佑里相隔,近看终究相去甚远。佑里坐在滩上瞧着前方,瘦削的背部挺得笔直,一如十年前。看着长发被风轻轻扬起的佑里。佳子脱下鞋提在手上,滩上留下一串脚印,距离佑里越来越近,佳子的心脏越来越有脱缰的态势,她控制不住那里的跳跃,比她第一次正式登台还要紧张。
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时,佳子停下来了,她静静站在佑里身后。佑里察觉身后有人,回头见是佳子,她的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鼻腔里的酸涩爆炸开,只与佳子对视了片刻,佑里扭回头继续直视前方。
佳子知道她哭了。她依旧立在原地。时光让眼泪变得珍稀,人前都不能轻易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佑里打破了这个局面,“如果我写剧本,是不会写这样类型的故事。”
“因为它俗套极了?”佳子的泪水也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