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请人打理老家,却不请人打理这里?”江少岷望着沈爷爷墓地上拔地而起的香椿树,咋了咋舌,“坟上长树,好像对后人不太好吧?”
沈津点点头,邓女士坟头也长了很多茅草,把坟茔盖得死死的。
“打火机给我。”沈津从江少岷手中接过刚刚在商店里买的打火机,将枯黄的茅草压得弯弯的,点火烧了起来。
冬日的茅草是极容易燃烧,一会儿便蓬起一团大火,看得江少岷心惊胆战:“不会引起山火吧?”
“注意点吧。”沈津见坟顶的杂草快要烧光,立刻上前分开那些连在一起的茅草,再一块一块地方踩熄,连最后一点火星也不放过。结果两人还没开始上坟,就把脸上弄得黑一块白一块,狼狈极了。
“明天走之前,我们再借把斧子把这颗香椿砍了。记得提醒我。”沈津盯着被熏黑的树说。
江少岷点点头,把买来的香蜡点燃,纸钱烧了。他也不嫌脏,直接跪在了沈南康墓前:“沈爷爷,我是江怀仁的孙儿江少岷。有一件事想告诉您,您和爷爷订下的娃娃亲还有效,不过人换了,是我和沈津结婚。希望您泉下有知,能够祝福我们。”
沈津也跪了下来:“爷爷,六年没来看你,是我不孝。每年忌日,我在英国都供过一杯酒,不知道你收到没有。”顿了顿,他朝身边的江少岷看了一眼,对方正侧脸看他,“这位……是我喜欢的人,虽然我们性别相同,但我……真的喜欢,谢谢爷爷,曾经为我定下那门亲事,我可不可以自私的认为,那是我和江少岷的缘分。”
“可以可以。”江少岷在一旁疯狂点头。
沈津瞪了他一眼,磕了三个头。江少岷也跟着他一道磕了。
起身时,江少岷神秘兮兮的说:“感觉刚刚在一拜天地似的,来,咱们再来拜拜高堂。”说完,往邓女士墓前扑通一跪,谄媚的喊道:“妈,女婿来看您了。”
沈津沉重的心情全被江少岷搅和了,他轻轻踢了对方一脚:“你这么叫,也不怕我妈生气,晚上出来找你。”
“来就来。”最怕鬼的江少岷对着邓女士的墓碑拜了拜,“妈来了,我就对她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你孤单了六年,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有我,我就是你的朋友,情人,和家人。”
沈津没想到江少岷会这么说,愣了下。
江少岷便牵着他的手,顺势一拉,让他与自己并排跪着,又磕了三个头。磕完,江少岷眼神亮晶晶的,小声道:“二拜高堂后面是什么?”
沈津好气又好笑,还隐隐有些感动,仿佛真的在爷爷和妈妈见证下,隐秘而愉悦的和这个男人行了礼,缔造了某种关于幸福的契约。他纵容道:“接下来是夫妻对拜。”
两人像是玩笑,又像是正经,面对面拜了一拜。
“礼成!”江少岷模仿司仪吆喝道,冲过来扛起沈津,“送新人入洞房咯!”
“江少岷!发什么疯!”沈津捶他背,要他放自己下来,“我生气啦!你再不放我下来,我生气啦!”
结果江少岷一挠他痒痒,沈津就溃不成军。
两人扫个墓,笑得几乎断气。沈津事后责怪江少岷:“你这样一点都不尊重,我不该带你来扫墓的。”
“爷爷和妈妈,看到你笑得开心,才会放心好不好?”江少岷有自己的理由,“哭丧着脸,他们不知道该有多担心。如果死的是我,我才舍不得看到你哭,我只怕要心疼得活过来。”
“呸呸呸,赶紧把刚刚说的呸掉。”沈津颇有些迷信,听到江少岷说死就有些紧张。他这张嘴,有时候很毒舌,有时候又满嘴跑火车,但总能在不经意时,用甜言蜜语刺中自己的心。让自己又酸又软。
“好好。”江少岷配合的呸了几下,还打了打自己的嘴,“我还要陪你一辈子的,担心什么?”
沈津对付不了他,哼了声,带着人下山了。
结果走到老家,看到那扇坏掉的木门,沈津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两人走进去,才发现院子里积满了落叶。围墙外的大榕树生出了散漫的枝桠,鸟儿筑巢在上面,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鸡屎与鸟屎垢,有两三只野猫发现生人,喵喵叫着,爬上围墙蹿上二楼。
“这……叫有人打理?”江少岷目瞪口呆。
沈津的表情也没好到那里去,他气冲冲的朝住在附近的马家走去,打算兴师问罪,结果马家的情形和沈家差不了多少。
“问问那家人吧,他们家肯定知道。”江少岷提醒傻掉的沈津去问比邻两家的邻居。
结果一问才知道,老马上半年就已经死了,他儿子在外省大学当老师,平时也只有过年才会回来。办完父亲的丧事,他就把该卖的卖掉,锁上大门走了。也没说,还回不回来。
听到是沈南康的孙子回来扫墓,那家人还好心借了两床被子,男主人和他们一起回到沈家,破门而入,帮忙收拾了一间卧房出来。
等那家人走后,两人面面相觑。这里既没吃的,也没水洗漱,电因为欠费,早就被停了,连被子也是光秃秃de 两床。
沈津觉得是自己没安排好,很是沮丧。
江少岷表现得不以为然,安慰他:“就一晚上而已,撑一撑就天亮了。来,这里还有点上车前买的零食和饮料,吃了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坐车回家。”
“要是我爸回来,还能借宿在别人家里。大家都不认识我,怕我是骗子。”沈津想起刚去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