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衍确实出不去了,a省协会里的会员们挡在他前面阻止记者的靠近,可路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根本就没法移动。他虽然蛮想上电视的,但被人用这样的方式采访就有些烦了,又不能出手打架让媒体们滚蛋,只能强忍不耐地尽量回答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耳边全是相机拍自己脸时咔咔咔的响声,邵衍都快忍不住皱眉了,才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带着虚弱和惊讶的声音:“邵衍?”
他眯眼细看,看到那头卷毛时就知道是谁了,赶忙朝对方做了个手势。好不容易挤入包围圈的严稀鞋子都快被踩烂了,还得了周围的媒体们好些白眼,发现到被围在展示台上的人是邵衍后别提有多惊讶了。但现在可没有发傻的时间,邵衍这个模样明显是被困住了。退出来后他掏出手机翻看了半天,心里排除了没根基的邵家父母和已经移权的严家爸妈,最后还是把电话拨给了严岱川。
严岱川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看到来电提示是严稀之后直接给按掉了,第二次打过去之后才接起来,开口就要教训。严稀被骂多了,听到那边的呼吸声就知道要糟,赶忙不带喘气儿地把展馆这边的事情一股脑给说了出来。
那边的严岱川沉默着,严稀以为他还会再问什么的时候,就听他说了一句“我立刻过来”后切断了通话。
严稀愣了愣,看着显示通话已结束的屏幕,心想着你过来干嘛啊?叫几个人来不就好了?
摆脱媒体和离开场馆少说用了半个多小时,何教授被带到场外的时候人都快虚脱了。协会里的领导本还想训斥他,见他脸色苍白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懒得开口了。眼见场外亮如白昼,四周还零星游散着几家媒体,他们不敢多呆,回到车里之后才总算放心了一些。
车上还有p省协会的其他会员,看到何教授的时候鼻子都快气歪了,指着他大骂:“没有那个金刚钻你揽什么瓷器活!这儿也是能让你嚣张的地?好了!看到了!现在丢大人了!电视台都拍到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做人?!”
何教授没力气也没底气回嘴,死气沉沉地窝在车座上任由他骂,只觉得一路出来的媒体追问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他无力去想自己今后将要受到多大的影响,因为脑袋里一旦出现类似的计算他就想要把头朝墙上撞。不久之前他还那么风光,进场的时候聚会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用羡慕的眼神仰望他,他的荣誉地位威望和财富是他最大的本钱。
可现在,周围却只剩下了嘲讽讥笑和责备,造成这一切的,只是他一个不经大脑的举动。
邵衍!
还有这个名字!
何教授简直无法相信也无法容忍自己输给他,这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他有什么胜得过自己的呢?除了年轻和漂亮的脸蛋外,他拿过和自己一样高度的奖项吗?字画能拍卖到五位数吗?他在s市甚至还要借住在朋友家!第一次见面时小心翼翼地把坐出租车的找零数完之后才放进口袋!
他凭什么能写出胜得过自己的字?他的父母能有足够的本钱来培养一个孩子吗?一切都只是老天爷太不公平,给了一些人他们本不该拥有的天赋,来以此胜过辛辛苦苦年年月月刻苦钻研的普通人,而这些不劳而获的人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何教授揪着自己的头发,心中痛苦翻腾,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说不出的面目可憎。车里的人也齐齐沉默,出了这种事情,谁还好意思继续在会馆里呆下去?四下一片寂静,车外嘈杂的人声却一下子拔高了许多,他们回头从后窗看出去,都忍不住惊讶地坐直了身体——场馆的入场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列气势森严的车队,车门打开,好些穿着黑西服的高个子壮汉涌进了会馆。
“怎么回事?来大人物了么?”这阵势看着不是闹着玩的,p省协会里本就比较看重这些,见状不由纷纷讨论起来人是谁,“来了那么多保镖,肯定不是平常人啊!难不成来的是哪个大师?”
“你见过哪个大师有这个排场啊?”
“谁知道啊,要不就是上头什么领导来视察了?”
“哇你看那个车,好车啊,一看就改装过的,那么多辆少说好几千万。”
“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了!”
进去不多久后陆续有保镖出来,大伙一下子来了精神。原本陷入低落的何教授也不免被分了两分注意力,跟着转头看去,便瞧见跟在那几个零星的保镖之后的是一大串媒体,其余的黑衣保镖都聚集在媒体当中,两列排开气势森严。他隐约看到被护在正当中的一个身影,顿时就猜到大约是来接送场馆里的什么人物了。
人太多,这人究竟是谁何教授也没看清,但有这个待遇的,想来也不会是普通人。
他梗塞地想,自己刚才跟邵衍针锋相对是图什么呢?有那个时间,早点发现到这人多好!
快到主车的时候,保镖们队形变化了一下全部横向站开,将媒体们挡在了距离车子的五步开外,走在包围圈最中间的那个主角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何教授心头的悔恨还在萦绕,看清对方的模样时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才像是迎面被敲了一棍子似的眩晕起来。数不清的星星从脚底开始朝脑袋方向冒,围得他呼吸都困难了。
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何教授青着脸捂住胸口贴在车壁上眼睁睁看着邵衍上车之前对媒体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