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的梅子酒和耿直的甘蔗酒酿在一起,会意外的融合成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味,杀伤力绝不是闹着玩的,简直横扫前朝后宫,男女老幼通吃,无人能敌。
不过比起工序更加复杂且材料考据讲究的花酿,甘蔗梅子酒多少是有所差距的。可在从前那个万事皆不便的年代,产量少得可怜的花酿甚至还不够皇帝一个人喝的,宫里的大小嫔妃除非深得宠幸,否则连像皇后这样三五不时能尝个味道的特权都没有。文武百官自不必说,花酿不用去想,能从御膳监里讨到甘蔗梅子酒已经是天大的脸面,偶尔得皇帝赏赐一瓶,必须要呼朋引伴到家中瞻仰,但也只是嗅个味道,喝是绝不给客人喝的。
这酒邵衍每年能做不少,但耐不住宫里设宴的机会多,各种千秋圣寿祭奠林林总总,平时海外各路朝邦三五不时地拉着岁贡来面圣一次,都得摆宴会,这种宴会的规格自然不能低,拿花酿出来皇帝是舍不得的,用普通酒照他的话说又不够显承他皇家大国气魄,于是只能拿出梅子甘蔗酒。
这酒难得出来一次,尝到的人不喝个过瘾是绝不肯收口的,一来二去,皇帝自己想喝时都只能舀缸底。
这个年头的甘蔗本就比过去甘甜,有严岱川在,想要圈到优质的新鲜甘蔗更是轻而易举。邵父的要求被轻易的无视了,邵衍放下话,让他想喝葡萄酒就自己去酿。
现代的梅子品种太多,什么杨梅青梅话梅乌梅白梅林林总总,邵衍从未见过的也不少,手作酿酒的时候,他便顺着自己的巧思搭进去几个觉得好的种类,顺带又发现当季的许多新鲜水果味道不错,手痒着折腾折腾,不小心又多出了几缸新品种。
家里近些日子因为他对水果的兴趣大增的原因,吃的相当绿色环保健康,果酱和糕点那是管饱的,最得女人们喜欢的还是他腌的各种果脯。
甜的发腻的甘蔗汁打进猕猴桃,按照比例加入少少的纯牛奶,奶味混合了水果的甜香,李玉珂空口能喝下两大瓶。
藏酒的窖子比较阴凉,她手上握着出门前打出来的水果汁,嘴里嚼着邵衍这些天新腌出来的蜜饯,一路走一路观察周围放满得到酒坛子。蜜饯是用小樱桃腌的,场地距离生产甘蔗的城市不远,都是袖珍形状,平均直径也就一点五厘米。这样小的樱桃,却带有一种在大樱桃身上很难吃到的令人酣畅淋漓的酸甜滋味,只可惜因为皮儿薄的缘故摘下来之后很难运输,也放不了太久,稍压点重物就会被积到肠通肚破。邵母和李玉珂都喜欢吃这个,邵衍便让严岱川跟着甘蔗车子弄回来一些,挖掉樱桃核之后用柠檬和白糖熬煮过,做了一部分樱桃酱有留下一部分渍果肉。樱桃酱刚做好没几天就被李玉珂和邵母早上吃土司的时候抢干净了,蜜饯柔软中带有嚼劲,滋味十足,向来也是供不应求的。
邵衍做酒讲究的是温度和时间,蒸酿出来的果酒成品也被他糊上封泥放进了这里。不远处坛口封泥上盖了金黄色小块绸布的就是现如今在御门席万金难求的百香果酒。百香果酒认真论起受欢迎程度应该和花酿不相上下,虽然产量比花酿稍多,但在御门席之外的价格也老早被炒起来了。李玉珂数了一下酒坛子的数量,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这一地窖酒的价值,忍不住微微咂舌。
走到最里头,温度更低了,难得的是空气并不闭塞。进入尽头的那道门,打开光线不怎么亮的灯,满地大大小小规格各异的酒坛子便立刻显露了出来。
“最大那个就是甘蔗青梅酿的,地上小罐的,有些是换了梅子的品种,有些用的是其他水果酿的。”邵衍一边介绍,一边看邵父猫着腰在角落搜寻,半晌后找到一个深红色的比篮球稍微大一些的小罐子。
邵父满脸得色:“臭小子让我要和葡萄酒就自己酿,瞧我的大作!”
邵父也是不信邪,自己好歹也是美食世家出身,父亲是老厨师,又生了个儿子那么能干,酿酒做菜样样一把好手。他虽然对下厨房没什么兴趣,但说不定身上也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天赋呢!
邵父这样想着,眼前就出现了自己酿出的绝世葡萄酒被盛在鎏金的酒瓶子放置在未来御门席酒庄最显眼招牌位置的画面。
邵衍斜瞥他脸上痴醉的表情,侧耳听了一下邵父酒坛子里液体撞击的声音,眉头微挑。
邵父兴致勃勃地蹲在地上率先开了起来,用锤子小心地锤开封口硬邦邦的泥巴。
邵衍手上运劲儿,啪的一下就把盛了甘蔗青梅酒的大酒缸上厚到吓人的泥巴整块拍了下来。
“哐哐哐哐……”邵父津津有味地敲着。
大伙都不忍心看了,纷纷从他身边退开,表明自己的立场。
邵衍揭开泥封下层层覆着的绸布、密封布和大块的树叶,站的老远,严家夫妇和邵母便嗅到了一股悠远清长的醇香。
拿酒勺舀出一勺,盛到高出,缓缓倾落,邵衍眯着眼仔细分辨,澄澈的酒液中带着一丝梅子的青嫩,酒丝细腻缠绵,液体相互撞击,声音悦耳清脆。
浅浅尝上一口,他砸吧砸吧嘴,暗自点点头,将还盛着酒的小勺子回头递给了努力掩饰自己眼巴巴的严颐。
严颐嗅到香味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