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身边,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对于这段哀求,太牙很是不满。亲人兄弟这些存在是理所当然该围绕在身边的,而他该寻求的,很明显是与向这些人寻求的有着决定性的不同的东西,他为什么不那样说?
代之的,如果他的回答正是自己想要听到的话,那么自己也做好了回报他的希望的准备,太牙要让他明白这一点。只要他想,自己就给他办成人礼,甚至他要从淡宫搬进东宫也可以。无论是地位还是金钱,只要他要就会给他。不管他想要什么,哪怕是再细微的事,自己都会帮他实现。没错,就是让他喜欢的茉莉花和桂花在严冬盛开也没有问题。
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啊,一想到这里,太牙连忙派人传园艺师进宫。
在太牙严格的命令下,一个月之后,在专心养伤的月心所住的淡宫里传出了不合时节的茉莉花的芳香,令所有人都为之吃惊。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第一部完)
月与茉莉花之二《五弦琵琶》
“……还真的是夷为平地了啊。”
琰国太子炀太牙有感于心地低声叹道。
“因为小君当时下令要彻底毁灭,所以采取了这样的手段。”
史书大夫曹火乌平静地回答道。
“我虽然是这样说过……但是没想到到了这个程度。”
太牙看来有些许的悔意。
“做得太过头了。”
这个正捻着一口漂亮胡须的人,是现位居东宫卫府将军之职,在上次战争中为琰的胜利做出过贡献的武将,名蔺硕,字杰士,这次作为太牙的护卫一路同行。
“不,不是将军的错。是我下的命令。不必放在心上——别在意。”
太牙虽然这么说,单是看他那极其认真的样子,将军反而在意了起来。
这里是过去的湘国的宫城遗址。这座曾经被称赞为中原第一的壮丽建筑,在上次战争中被琰国一把火烧成了一片焦土,下达这个命令的是太牙,而执行的就是这位蔺将军。
宫殿在大火之后又经过了彻底的拆除,现在已经是体无完肤,甚至连能够一窥过去的繁荣辉煌的一根梁柱,一块砖瓦都没有留下来。如今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片平地而已。
火乌问道:“是不是淡宫那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太牙沉默地颔首。
“是什么?”
“……琵琶。”
“琵琶?”
“好像是以前常弹的琵琶。”
“啊,原来如此。”
这样火乌也明白过来了。居住在淡宫的人精通乐器,在琰的时候就经常弹奏月琴。看他珍惜地抱着乐器弹奏出动人旋律的身姿,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太牙短短地吐出一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叹息。
“离宫也已经全被烧尽了吧。不过话虽这么说,现在就连原来离宫在何处也已经搞不清楚了吧。”
“是啊。传说离宫在北边,可是只有北边这个线索的话,要找的地面也太辽阔了一点。”
“就没有留下什么样试图之类的吗?”
“也许代府那边保管着还有吧。”
“唔……回去吧。”
太牙转身走上了贿赂。
火乌和将军跟随在他身后。
琰国太子炀太牙一行莅临旧湘国境内视察,是在这片土地被毁之后一年半,春意尚浅的端月(阴历一月)中旬的事情。
虽然太牙本人对这片湘国的宫殿遗址没有任何留恋,但是为了他重要的恋人,不由得也后悔起当时太过武断来了。
——
他珍重的恋人是旧湘国王族的唯一幸存者。这位命运多舛的公子因为幼年时盲了双目,虽然身为王长子却被剥夺了继承权,更被亲生父亲疏远,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一个人静静地在北边的离宫生活着。太牙在战乱中把他作为战利品带回了琰国,而后与他结下了情缘,到如今已经有一年了。
但就在两个月前,由于一点小小的——话虽这样说,对他本人来说可就是重大事件了——误会,他居然做出了把短剑刺进自己的胸膛这样的愚蠢行为,伤口至今都没有愈合。
太牙觉得自己对这件事也负有很大的责任,所以希望至少能按他的愿望找到一些可以安慰他的东西。
回到了代府之后,太牙命令负责官员去找宫城的图纸。
代府的长官被称为大使。当然是从琰国派过来的人,姓孙名琢,字公环,年近五十,就来往的公文来看是个勤勉的人物。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您说构造图……吗?”
“正是。没有示意图什么的吗?”
“拆除的时候官员们粗略地画下图纸也可以吗?”
“无妨。”
不久太牙展开了官员恭恭敬敬地呈上的图纸。上面记载着官员们步测的建筑物大概大小以及宫殿的布置等。
“所谓的北之离宫是这里吗?”
太牙手指着一处说。那里位处比后宫还要更偏僻的西北边,应该是包含在被称为禁苑的区域里了吧。就好像是隔离在深山中的一户人家一样。虽然就面积来看比淡宫还要大,但是这样的待遇,与其说是离宫,不如说是监狱更符合实际。
太牙想到,公子是在那里度过了十数年的岁月吧。他的灵魂里已经浸透了孤独,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被赶到这种地方来,也只能任由孤独侵占自己了。不管是发生了什么,或是缺少了什么,都只能咬紧牙关忍耐。
“……真是的。”
太牙又憎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