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两个字宛如一柄弯刀，深深地剜入了亚兹的心。
作为“变色龙”所剩不多的遗族，亚兹比任何人都能更深刻地了解“子嗣”一词所代表的含义。
“所以，我的存在是安德烈光辉未来的路障，是吗？”
亚兹代克劳廷娜定下结论。
“你爱安德烈吗，亚兹？”克劳廷娜语调柔和地反问。
“我……”在算得上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克劳廷娜面前，之前一直都快人快语的亚兹此刻显得有些犹豫。
“亚兹，你对安德烈的爱，足以包容他的一切吗？”
似乎并不期待亚兹的回答，克劳廷娜只是以平缓的语气接着说道。
“不仅是他的身份……今晚之后，一定会有很多很多慕名而来的女性渴望成为安德烈未来的皇后，你是否能够连她们的存在也一并包容呢？”
包容……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
亚兹那双变色龙之眼俶尔划过一道血红的光芒。
“如果这是安德烈的选择，我不会阻止。一旦安德烈决定物色未来的妻子，出于对女性的尊重，我会选择离开。”
抬起头，亚兹的眼睛已经恢复为平日里冷冽的银色，只是细细屏息侧目，仍能窥见隐藏在深处、近似夜幕将至之时的天空那般的浅淡柔蓝。
五
这一晚，安德烈喝了不少酒。知道安德烈不愿意住下来，克劳廷娜派人开车将他和亚兹送回了家。进了门，蒂凡到处都找不到人影。大概等不及他们回来，自己先回去睡了。被灌了一晚上的酒，安德烈走起路来不时跌跌撞撞，眼神也有些飘忽。亚兹搀着他回到安德烈自己那间已有几个月没有进去过的房间，将浑身都是酒气的男人按倒在床上。
“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亚兹摸了摸安德烈的额头，由于酒精的缘故，那里的热度比平时要高。亚兹低于常人的体温让安德烈微微笑了一下。
“他们还真把我当成未来的皇帝了……”
安德烈疲劳地长叹一声，抬起一支手臂遮住脸。
听了安德烈的话，亚兹沉默不语，似乎另有所思。
将亚兹的反应理解为疲劳的缘故，安德烈抬起头，伸手撩开亚兹的刘海，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为什么道歉？”
亚兹不解地问。
“你不喜欢参加那种活动吧？勉强你去那种地方，还累了一夜。”
“去过之后我才发现，我似乎被蒂凡骗了。”想起之前蒂凡认真对自己说教的样子，亚兹不经意地紧了紧眉头，注意到安德烈困惑的表情，他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管怎样，最后是我自己决定要去的。你不要把什么事都推到自己身上，这样反而会让我觉得不安……”
“你没有什么需要不安的。”
仿佛撩拨琴弦，安德烈轻轻归拢亚兹散乱下来的发丝。温柔的动作却似一道闪电，触动了亚兹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
“安德烈，……”
安德烈闻声看向坐在床沿上的亚兹，一边默默收回了手。
“怎么了？”
“安德烈，你为什么不碰我呢？”
亚兹低下头，以近似自言自语的弱小声音问道。
“我……”
安德烈的声音迟疑了。迟迟等不到答案，亚兹抬头看向眼前的人，那个习惯于被追星捧月的冷傲男人此刻竟呆呆地僵直在原位，瞠目结舌。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久，安德烈似乎整理好了纷杂的思绪，傻傻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