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睡得骨头都酥了。
梦里面并不是很平静,总有什麽沉重而滚烫的物体,在接触我的身体,疼痛箍牢或者温暖轻抚、深切舔吻或者贪婪舐咬。
——每寸皮肤。
也总有什麽声音乱糟糟地在耳边回响。像是施了扩音魔法,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声音有男有女、老迈或者年轻,语气愤怒焦急至极。
时而清醒,时而昏睡,那声音在我听来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只是毫无意义的一串乱码字符。
“雷……下!”
“……奥陛下!”
“……下,请马上解除寝殿外的结……查看神後陛下的身体状况!”
“为什麽没有让陛下用锁链……的情欲!”
“……期马上就要到了,那位大——————”
最後一句话说到“大”字之後,蓦地——
——就像是全部声音都被施予了隔音魔法,或者之前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我的幻觉。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四周突然静到了极致。
只有周身压覆的触感还是火热。
安静的环境更为助眠,我再次陷入了沉沉的休眠状态中。
不知道为什麽,明明接触到的所有感觉都是滚热的,我却梦到了小时候。
梦到了穆底斯叔叔。
梦到了叔叔执政前的事情。
水龙疆历任的王者都必须终生待在水龙疆的王庭中,镇守王庭地底的魔族封印。
只有千年难遇的神祭日和每年一次的祈福日,能够出宫受水龙疆民众瞻仰膜拜。
所以那时候,作为王储的穆底斯叔叔,已经很忙碌,他需要处理王无法亲历亲为的外事。
每次到风龙疆看我的时候,也经常会中途起身去会客厅,下达指令,办理公事。
有一次,他被副官叫走之後,很久都没有回来。
等了许久之後,我终於站起来,朝叔叔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推开会客室的大门以後,我看到了很多的人。
有的戴著面具,大部分没有,但是全都穿著水龙疆传统的朝圣礼服。
他们排成了长得望不掉边的队伍,垂著手,静静肃立在离穆底斯叔叔最远的角落里。
一个一个依次地走到穆底斯叔叔的面前,双膝跪地,用右手指尖轻触自己的额头、左胸,然後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向著穆底斯叩首。
这些人是因公,必须常驻在风龙疆的水龙疆外交官员。
他们没办法参加家乡每年一次的朝拜日,便来对未来的王行跪拜礼,希望能够得到未来之主的护佑。
那是年幼的我刚刚学到的水龙疆礼仪风俗。
——触碰额头、左胸,代表将自己的思想和灵魂,都敬奉给万能的主。
穆底斯叔叔一个人站在被所有人敬避开的空旷空间里,白袍胜雪。
抬起裹覆著雪白手套的手掌,掌心晕开一片乳白色的光束,看起来很温暖,罩在跪拜之人的头顶三尺。
那一刹那,得到了神王护佑的信徒幸福地战栗著。
朝拜的队伍很长,旁观的我还是个孩子,并不懂得朝拜仪式对於尤为思乡的水龙疆人的神圣意义。
模仿著跪拜的人的动作,并不标准地用不知道哪只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胸前。
当我做完这个动作之後,侧身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正在接受朝拜的穆底斯叔叔却突然向我这个方向,转过头来。
银色长发随著这个动作倾泻而下,闪著点点荧光垂到脚面。
朝拜仪式被打断了,但是,即使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孔,我也知道他没有生气。
对我,穆底斯叔叔永远有无限的温柔和耐心。
所有的水龙疆信徒都低著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们未来的神主。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看到,穆底斯叔叔抬起了手臂。
将两根拇指和食指对在一起,拼成了一个心的形状。对著我,优雅地做出了一个“接”的动作。
然後将这颗心按回了自己的胸前。
即使仪式中断,也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看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穆底斯叔叔弯唇看著我,将这个动作静止了很久很久。
第四十九章 雨 (1)
後来,我的状态就变成了时睡时醒。
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好像是晚上。我也不太确定,天色极暗。
自己正裹著被子,被雷奥搂在怀里,紧贴著他滚烫的皮肤。
他裸身,宽肩上披著一件军装外套,靠坐在蜜月大圆床上,低著头看我。璀璨金发扫过我眉间。
抬眼,就对上了他黄金色的瞳孔,黑暗里显得尤为醒目。
他垂眼回视著我看著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收回抚摩我头发的滚热手掌。
我远远没有清醒。搞不懂四周半明不暗的天色是什麽情况,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什麽时候。”
我问。
刚说出四个字,喉管就沙哑著失了声,无法继续。
他沉默地看著我。
很久很久以後,光线极暗的寝室里,沉默很久的男人声音震动著彼此相贴的胸腔,传过来:
“——从你出生开始。”
“——?”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我停顿了好一会儿。
“嗯。”
我说。
他仔细注视著我的表情,没过几秒钟,我感到他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了一倍。
男人突然摊开手掌,罩住了我的後脑。按我向前,脑门“咚”地磕上他坚硬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