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府占地极大,西边处是一片浓密的竹林。薛帆往西行去,渐渐偏远。在竹林深处,一座普通的竹屋静静立着。
薛帆正要去开门,一各男子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略嫌阴柔的脸却紧绷着,显示出露骨的不悦。
“这是怎么了?”薛帆一面看着跑远的男子,一脚迈入了竹屋内。
“就是这么回事。”屋内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斜倒在床上,懒洋洋的语调中全是漫不经心,然而却一脸病态,脸色苍白得吓人,唯独左脸颊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略微改变了颜色。
“你又惹着他了?”
“养猫的乐趣就在于如何磨平他的爪子。”燕红霏摸摸红肿的脸,倒是没有丝毫不自然。真是,偶尔还是要磨磨他的爪子,也不想想自己的力道,这下又有好一阵子不能出去了。
薛帆对他的恶趣味了解得十分清楚,也不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青鸿剑一直在你这?”
燕红霏呵呵地笑了两声:“没错了,我也拿了差不多八九年了。”
薛帆皱眉:“我从来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对这个有兴趣。”燕红霏耸耸肩:“从小到大,哪次不是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讨厌?我往东,你就往西,我习武,你就从文,我杀人,你就学救人。说实话,我实在是看不出来我们还是兄弟。不过,这也无所谓,我也乐得轻松。”
“对了,这个东西还是你拿着吧。娘若是知道我拿着的话,在地下都不会安心——她还是比较喜欢你这个乖儿子的。”说着,燕红霏随手抛给他一样东西。
薛帆接过来一看,脸色当下变得很难看。手中的玉佩晶莹无瑕,雕工细致,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美玉,而这块玉正是他从小一直佩在身边,后来送给念怀悠作订情信物的那一块!
“怎么会在你这?”冷冷的声音隐透着怒气。
“你人在镜湖宫做客,总要有些凭证吧?”燕红霏仍旧是吊尔郎当的口气,看戏般地看着他。
薛帆将手握紧,温润无棱的玉却像长了刺,刺得手心发痛。
燕红霏摇了摇头:“你怎么就这么放不开呢?还亏得你是我哥!”
“我哪敢做你华三少爷的哥哥。”薛帆冷冷地说。
“我现在可是病重的人,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燕红霏虽是如是说,可他除了脸色不好外,看他言行,却毫无不妥之处。
“那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人要遭了你的毒手。”
“没有这么严重,我已经很少亲自动手了。”
“是么?我还听说你前些日子可是‘忙’得不得了啊!”
薛帆讥讽的口气显而易见,也亏得燕红霏不生气,他邪邪一笑:“你是说司徒遥那一笔啊……我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否则你以为凭他们两人哪那么容易逃脱?我若不好好演它一场,‘他’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跟在我身边呢?”
心甘情愿?薛帆暗自冷哼一声,使这样的心机还说什么让“他”心甘情愿?
“你若真的喜欢他,还要对他使这些手段做什么?欺骗来的爱情,有什么意义?”
燕红霏一笑,盯着薛帆:“大哥,所以我说你有时真是天真得可笑——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是一场战争,耍计谋,斗心机,这些都是正常的较量。你就是不明白这一点,才会输得丢盔弃甲,若是再不明白,只怕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薛帆一怔,看向燕红霏,只见他夸张地打了个呵欠:“不过,对你来说,怎样也都没有关系啦,你根本不在乎,不是吗?”
“……那……青鸿剑呢?”
“给他了。人家可是派了两位大美人专程来取,怎么可以让他失望呢?”
完全不管燕红霏奇怪的论调,薛帆只关心他为何会乖乖地把剑交出去,他可不认为燕红霏是为了他:“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我当做知道。”燕红霏露出邪气的笑容,使他原来显得病恹恹的脸散发出奇异的惑人的色彩来:“不过,别人千方百计地想要那把剑,我还嫌它扎手呢!万一他知道了剑在我手上,还指不定会将我怎样。”他露出夸张的表情:“所以,你也用不着感谢我,否则我会觉得……嗯,恶心。”
薛帆看着他,也不多话。的确,他们两人一贯相处的模式使他们不像一般的兄弟一样,有那么强的感情羁绊,不过,也许,燕红霏是真的关心他。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薛帆说完,径自离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燕红霏只是摇了摇头。
“可惜……”
从燕红霏那儿回来,薛帆正要去看看清流,一个下人走了过来,递上张帖子:“含嫣姑娘知道薛公子来了,特命人来请。”
薛帆接过帖子,笑了笑:“她消息倒是灵通在。”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他此刻也真的是不愿去面对清流,因为自己也不知道会怎样对待他。
于是说:“吩咐来人,就说晚些我自会过去。”
没有看见长廊的拐角处轻颤的单薄身影。
醉红楼,京城最大的销金窟,杳杳的笙歌在寂静的夜中悠悠地传开,宣示着逼人的富贵与奢华。而在这纸醉金迷之所,含嫣绝对是令人不可忽视的存在。她的美貌、她的才气、她的风情、她的妖娆多姿,令多少富家公子沉迷,散尽千金只为得她一见,能够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的荣幸,甚至远远超过了皇家赏赐的尊荣。而薛帆正是少数几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