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明脸色顿时阴沈,道:“我师父不记得我了。”
钱春“啧”了一声,奇道:“可这药对教主半点效果也没有,难道我份量下少了?”
杜清明眯起眼道:“我不管你下多下少,如今你如愿以偿,做个明白鬼去吧。”
钱春又叫道:“别别别!凤楼主不记得你,也没什麽干系,其他人可没忘了你,凤楼主总能证实你确是他的弟子。江湖上也没听到什麽凤楼主又要收徒的消息,你这少主做得稳稳当当,不记得又有什麽大不了?”
杜清明大怒,道:“他不收徒,又收情人去了!”
钱春“哦”了一声,笑嘻嘻地道:“原来如此。”他的脸被杜清明打肿了,配上这意味深长的表情,著实精彩。
杜清明一声不响,闷头举刀便剁。
钱春一偏头躲过了,他早已油滑成精,道:“少楼主,事已至此,你杀了我也没用哪,也只好想法子抢回来。实不相瞒,解药确是没有的,不过我给你另一种药,你拿去给凤楼主用,保管他喜欢。”
杜清明呸了一声,抬腿又要踢他。
钱春惨叫道:“不要算了,别打!”
杜清明脸颊微红,道:“拿来!”
钱春道:“现成的没有,少楼主既然赏脸,便随我去药庐配一料。”
杜清明想了一想,解开腿上穴道,随他走到药庐後,才将他手上穴道也解开了。随即拔出短剑,跃後几步,道:“你别费心思耍什麽花样!”
钱春笑道:“少楼主,你放心好了,我这一派与凤凰楼同出一门,同门之情还是有的。若不然,方才你解开我腿上穴道,这一路上已经足够你死几回了。”杜清明也听说过魔教神医的手段,当下收起了刀剑,在药庐中随意一坐,等钱春配药。
这药庐倒也没什麽出奇之处,一排书架,一排药柜而已,角落里放著药杵石碾之类,杜清明从前也听凤玄说过这两派之间渊源颇深,,凤玄对此毫无兴致,杜清明倒有些喜欢,时常翻看。
钱春一面忙碌,忽然想起什麽,问道:“少楼主,你前些日子去过广陵府是不是?”
杜清明道:“怎麽?”
钱春道:“日後若是独自一人,就别再去了。”
杜清明道:“为什麽?”
钱春道:“咳咳,这个……我们教主不太乐意。对了,少楼主你认得浣花派的莫宁?”
杜清明道:“又怎麽?”
钱春道:“这个嘛,我也见过此人,你别同他太亲近。有一样东西,从我这里弄不到,从凤楼主那里也弄不到,或许他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你若是想知道原委,回去问凤楼主便是。我是好心提醒你,不信就罢了。”
杜清明“嗯”了一声,低头沈吟,不自觉地将手伸进袖子里抓来抓去。
钱春如同背後生了眼睛,道:“被蚊子叮了?”
杜清明道:“我在山下蹲了十天才堵到你,不被叮才稀奇了。”
钱春哈哈一笑,将两只小瓶子递给杜清明,道:“药粉是你要的,掺在香里用最好,别喝酒。药水拿去抹蚊子包。”
杜清明又是脸颊微红,道:“多谢了。”将两只小瓶放入袖中,告辞下山。
魔教距凤凰楼说不上近,杜清明回程时一路快马加鞭,一点小心思千回百转,却又想不深,只觉得毛躁躁地,不日到了凤凰楼,杜清明把红马丢给侍从,往自己院子奔去。
凤凰楼中有一片梅林,一道清澈水流从林中穿过,景色清疏雅致。杜清明路过那梅林时,忽见凤玄在梅林中的石案前坐著,案上铺了一卷新纸,身旁的却不是孟夫人,那人一身鹅黄衫裙,头发梳作少女打扮,明眸皓齿,笑靥生春。这时节梅子初青,星星点点地悬在梢头,衬著这少女的容貌,说不出的鲜嫩可爱。
杜清明胸口如同被铁锤重重一击,原本满心的欢欣雀跃,此时全都变成失望。凤玄的fēng_liú旧名他也听说过,找来一个孟夫人虽说实在难忍,倒也算是情理之中,但这麽二十几日便换了人,简直想也想不到。他蓦地一阵悲愤,心道:“我不如回头去找钱春做一大碗春药,给他们两个人吃了算了。”
此时凤玄提起笔来,悬腕勾勒点染,几下画出一幅墨梅,他将那画儿拿起来,却丢入一旁的玉盆之中。那少女惊呼一声,娇嗔可惜,随即却见画纸悠悠沈入水底,不知为何,墨迹却留在了水面之上,仍旧是好好的一幅画。她又是一声惊呼,天真美丽的眼睛望著凤玄,又是惊讶又是迷惑。
凤玄将手掌轻轻放在玉盆,催动内力,玉盆中的水渐渐结了冰,成了一副极好看的冰墨梅图。那少女拍手娇笑,手指纤纤,试著在冰面上轻轻划过。凤玄握住她的手,往她指尖上呵著暖气。
杜清明远远看著,心中酸楚,心道:“他……他从前也是这样哄我的,小时候师父画了小云给我看,还说纸沈下去之後小云能浮在水面上,我不信,他便做给我看,水上那只墨猫被我耍赖搅混了。”
他在这里伤心前事,忽有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少主,站在这里做什麽?”
杜清明回头看一眼,打叠起精神道:“林堂主,是你。”林雁是前堂堂主,比杜清明大了几岁,杜清明小时候时常拉著他各处去玩,两人一向交好。
林雁微笑道:“少主,好久不见,你怎麽也不想我?”
杜清明知道他最爱玩笑,一时也无心接话,往梅林那处歪了歪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