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医学。
惠德不提供鹿屿的任何联系方式,家庭住址父母姓名职业一概讳莫如深。国内顶尖的几所高校招生处挖地三尺地找他的时候,他正浑然不觉地坐在罗星棋的车上。
十八岁生日一过罗星棋立刻拿了驾照,罗利军要送他一辆超跑做成人礼,他嫌太烧包没有要,只要了一辆奥迪7。
车子沿着环路往北开,六月末的黄昏气温正好,不冷不热,天窗上面风猎猎地吹着,盖过了发动机的声浪。广播里低低放着音乐频道,dj的声音欢快地说着什么。
后视镜上挂着一串短短的,色泽黝黑发亮的佛珠——那次车祸丢掉了大部分珠子,找回来的不到三分之一,被罗星棋重新穿好了挂在了车里。
鹿屿盯着环路隔离带上缠绕怒放的各色月季花,眼光又移至驾驶位上安静开车的罗星棋的侧脸,盯着他浓黑的眉,长长的眼尾和高高的鼻梁,尽管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但每次看着他,爱意和幸福感在心里仍然涨潮一样呼啦啦地升起来,胸口撑得太满了,鹿屿忍不住触碰的渴望,伸出手指去摸罗星棋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
罗星棋歪着嘴角笑了一下,翻手握住他的手指,拉过来在嘴边亲了一口。
鹿屿忍不住又问:“到底是去哪啊,这么神秘?”
罗星棋还是笑,不说话。
车子往山里开,一直开到山脚下,钻过一个彩色的牌坊,上面写着金色的两个大字:“香堂”。
这里明显是个村落,没有高楼,家家黄瓦青墙,门边的水泥池子里栽满了花。
罗星棋七拐八绕地在巷子里穿梭,终于把车停在一个小院旁边的车库里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鹿屿下车慢慢地动了动身体,手垫在背后捶了捶腰,手术后其他都好,就只有腰疼好的慢点。
面前是一围整洁干净的院墙,爬山虎叶子从墙头搭下来,两扇淡绿色的木门下面镶着青石的台阶,上面是盖着瓦片的房脊门檐,两个琉璃铜灯照着门上一块匾。
鹿屿走上前去看,匾上写着两个大字:星屿。
他还没反应过来,罗星棋也不点破,掏出钥匙开了门旁的暗锁,推开门带他走了进去。
鹿屿还在疑惑,问:“这是吃饭的地方吗?我们在家吃过了呀。”他以为这又是什么主题会所之类的。
罗星棋还是不肯正面回答,只说:“你猜”。自己走到迎面的正房旁边啪地推上了电闸。
院子里各种球灯射灯地灯全亮起来,灿若白昼。
鹿屿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这里太漂亮了,方方正正,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的一个小院落教三面房子围拢着,地上的青砖铺得紧密而平整,中间搭着一个木头的小小花廊,紫藤的枝条铺得一点缝隙都不露,一嘟噜一嘟噜的紫藤花密密地垂下来。
花廊下面砌着石桌,放了一对竹制摇椅。
他还没看够,就被罗星棋牵起手来拉走了,“一会儿再看,先去看看里面。”
面南的正房是个一卧一厅,厨卫俱全,进屋的小门被打掉换成了三四倍宽的大玻璃拉门,倒像是客厅的落地窗一样宽敞明亮。屋子装修得现代而精致,蓝绿色调的家具活泼又典雅。宽大的卧室隔着条走廊藏在厅后面,巨大的床上铺着大红的龙凤喜被,鹿屿探头一看吓了一跳赶紧退了出来,以为不小心闯到人家的洞房里了。
东面的房间看上去像是间客房,米白的家具衬着珠灰的墙纸和配饰。西面是一整个大书房,宽大的书柜前面设着一个长长的书案,对面错开放着两把椅子,窗子下面铺设着跟集贤公馆一式一样的长毛地毯和懒人沙发。
鹿屿走了一圈更加疑惑,这里既不像会所也不像饭馆,倒像是谁的家。只是这个家虽然东西都很齐全,却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院子虽然不大,但设计很精巧,钻来钻去地参观完天都黑透了。
鹿屿还在那儿打闷葫芦,一个劲儿的问:“这是谁的家吧?怎么家里没人啊?”
罗星棋牵着他回到院子里,指着天空对他说:“你看,这里能看到星星。”
鹿屿顺着他的手指抬头,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正是农历月初,一痕窄窄的上弦月挂在天边,星星稀稀拉拉地铺在夜幕上,显得夜空深而远。周围一片寂静,仿佛这个小院子,和站在院子里的他们俩,就是这夜空下的全部了。
“宝宝。”罗星棋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嗯?”鹿屿回头。
“你喜欢这里吗?”
鹿屿点了点头。
喜欢。这里安全得像个堡垒,完整得像座岛屿。
罗星棋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一个硬邦邦的红皮本子。
他摊开鹿屿的手掌,把这个本子放在他手上,深情而郑重地说:
“这是这个房子的产权证……这里,是我给你准备的家。”
他把这些年手里的投资不管长线短线不论赔赚一股脑变现买了这座小院,瞒着鹿屿前后收拾了小半年,就为着今天,能捧着这个薄薄的红本子告诉他的宝贝,你有家了。
鹿屿傻呆呆地抓着产权证发愣,没听懂一样呆呆地看着他。
罗星棋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拇指搔了搔鬓角:“呃……我自己赚的钱,不是很多……所以位置偏了点,院子小了点……但是这周围环境很好,有山有水,而且有很多搞艺术的族都在这儿住……宝宝你怎么了?”
他话没说完,因为鹿屿在发抖,惊讶睁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