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烦子路了。”小童扶着一位前辈起身。“老朽怎会因这小天气得风寒呢。”
“也是。”颜路笑笑。
颜路迎着夕阳朝前辈们深深一揖,前辈们都身着麻质粗布,华发随意地披散在后肩,并没有符合礼法而束发。颜路感叹不亏为道家前辈,真是置自身于天地间而视lún_lǐ礼制为草芥。
他转身,发现日已将落西山,时间的确不早了,不知回去是否能赶上丁掌柜的晚膳。刚迈开步子,发现手腕被人握住了。
颜路瞬间僵住了,想想这后山应该没有盗贼。手的力道不大,也不可能是某个来寻他的仇家。他微转过头,惊讶地发现握住他的手的人是之前一位前辈。
“前,前辈,还有何事?”颜路有些尴尬地问道。
“子路小友,你真的不认得老夫了吗?”前辈颇有深意地对他说。
颜路仔细回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抱歉,路是第一次见前辈。”
前辈松开了颜路的手,叹息般说道:“甚好,你没有记得老夫也是万幸,这些事最好都忘了,只有忘了才没有负担。”
颜路并没有听懂对方的话,多问也显得自己无礼,有一刻他还觉得前辈老糊涂,当然话不能这么说,他只能一揖:“前辈的话路谨记了。”
前辈望了颜路一眼,开口道:“老夫年轻时游历各国,怀揣一颗凭自身之力一统天下的赤诚之心,但也目睹了各种国破家灭,所以年老后看淡一切遁入道家。”
一头银丝的前辈拂袖转声,背手走向夕阳,“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想起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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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临近秋天的缘故,白昼的时间比以往都短。张良早早地点上蜡烛,然后富有胜利感地解开包裹食盒的绢布——今日丁掌柜店中的糕点多有剩余,所以连同小圣贤庄的晚膳带了过来,被眼尖的张良第一眼发现,才免得糕点落入年幼弟子的虎口。
颜路已经错过晚膳时间,张良也不想让颜路吃冷饭冷菜。伏念看了看颜路空着的位子,心领神会,把训斥三师弟的话收了回去。
正当张良撑着脸烦恼何时师兄才能回来,一簇暖红的光源慢慢靠近房内。颜路提着一盏胭脂色的小宫灯,脸色略有些疲惫,光亮透过砂纸渗透在微冷的空气中,带给人温暖的感觉。
“师兄!”张良揉了揉眼睛,三两步跑到颜路面前。
颜路吹灭了宫灯内的蜡烛,揉了揉张良的头发,“子房等了很久吧。”
“对对对,等了很久!良还和大师兄说,这次一定是道家前辈刁难,不然二师兄也不会去了那么久,连晚膳都错过了呢。”语罢张良把食盒推给了颜路。
“谢谢子房,可是我没有什么胃口。”颜路坐在床边,拿下了拢着头发的木簪。“也不是道家前辈刁难,前辈们都很和善,只是我心情不太好,所以在后山里面走了一圈散散心。”
张良还没有走出师兄拒绝吃糕点的阴影,但听到后一句瞬间来了精神。
“师兄为什么心情不好?是有人欺负你吗?”
“不是……”
张良怦的一声坐在颜路身边,重得好像床板都要弹起,“还是说……师兄有心上人了?”
颜路摇摇头,“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可是师兄你又不告诉良!”张良苦着一张脸,就差没挤出几滴眼泪。“师兄明明说过有事会告诉良的!”
颜路转头看着身边的师弟,的确,自己明明答应过他的,是自己没有遵守诺言。
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不管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
“我……”颜路开口。“我是听了一位道家前辈的一句话后……”
“所以还是道家前辈欺负师兄。”张良说。“良一直好奇为什么这种聚会总是二师兄参加呢,原来是因为二师兄脾气好能被人骂。”
“不,并不是——再说师兄在你眼里有那么不堪吗。”颜路轻敲了一下张良的脑袋。“你也该早点睡了,今早是不是大师兄又罚你抄国风。”
“唔,是。”张良眼睛一转,若有所思。“师兄,今晚良陪你睡,这样明天良就不会晚起了。”
“好吧。”颜路叹了口气,起身整理床铺。
晚间下起了小雨,雨点噼噼啪啪有节奏地打在屋外的芭蕉叶上,让人多听也有了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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