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安七踩下了油门。
我开始神经质地搓着手指,大概有些疯魔的味道。
他要开车带我去哪里呢,或许是他的公司,那里便于切割财产,或许我的家里,那里便于解释,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地方,总之是让我们断得一干二净的地方。
这场找回初恋的游戏玩到了尽头,我恍惚间失去了所有的盔甲和底线,他却说游戏终止。
他真狠心,我真傻.逼,竟然会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我闭上了双眼。
他总爱绕道我的背后,捂住我的双眼,变化着嗓音,问我他是谁。
我说他是尹安七,他笑着说不对不对。
我说他是帅气的小王子,他笑着说那也不对。
我说他是我心爱的人,他总是不说话,却偏偏要靠拢我,亲吻我的侧脸。
时间或许真的能改变一切。
让深爱变浅,消失不见。
我睁开了双眼,扭过头看,却发现尹安七也闭上了双眼。
他的眼底也带着浓郁的青色,或许他也一夜没有休息。
我知道此刻的我应该叫醒他,他的脚踩在油门上,前方几百米处就是一个拐弯。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会想,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尹安七今天偏偏开了这辆没有安全气囊的车子。
他死,我死,干干净净的大团圆。
车子急速地向前进,距离高高的墙壁越来越近,尹安七依然闭着双眼,甚至轻轻地打起了鼾。
一切都那么完美无缺。
只除了最后一秒,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在了尹安七的身上——尖锐的疼痛自后背向下蔓延。
他睁开了眼,惊恐地看着我。
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不想让他去死。
47.
我做了一场荒谬的梦,梦境里我和尹安七抵死缠绵,但在梦的尽头,我终于看清了我身下的人的脸,他不是尹安七,他甚至不是他——是一张十分熟悉的,又叫不出名字的脸。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听到了滴滴滴的声响,陌生的白色晃来晃去,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医生和护士。
我浑浑噩噩地看着他们,因为口鼻处的呼吸罩,说不出话来,他们可能是以为我在担心尹安七,十分主动地告诉我,和我同行的人只受了轻伤,但他暂时没办法进来。
我的心大概很硬,得知他只受了轻伤,竟然也没什么欢喜的情绪,甚至恼怒于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多好的机会,就这样被我放弃了。
我的身体骨折了很多处,后背和大腿经过了玻璃和火焰的洗礼,不留下疤痕是不可能的,还有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遗症。
但我竟然还活着,这个世界恐怕我最想死了,我偏偏还活着。
重症监护室看管得很严,我没什么力气让自己再死一次,或者说,也没那么大的勇气了。
况且我还怀着对尹安七洗不清的恨意,总要拉着他一起去送命,才不枉费他对我的招待。
尹安七好像很忙,也可能是不在意了,一次也没出现在我的病床前。
我从重症监护室,移到了普通的病房,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看我,大多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们没有来,可能是没有得知这个消息,也可能是不想来。
我的身体多处骨折,医生建议我暂时坐轮椅行动,我偶尔就推着轮椅,在走廊里放个风。
遇见小甜甜的时候,我正在推着轮椅前进,他像是刚刚得到消息,几乎是跑一样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他汗涔涔地看着我,我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看他:“好久不见了,小甜甜。”
他像是一下子就被吓到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伸出了手,没有摸我,却摸了摸我的轮椅。
“这是……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坐上轮椅了?”
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脸,不知道怎么的,解释的话就换成了肯定的。
“不用太担心,好歹没死,捡回了一条命。”
他却一下子像是崩溃了似的,蹲下了身,抱着我的腿开始哭泣。
我有些懊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想要对他说出真相。
他抬起了头,打断了我要说的话:“尹安七呢?他怎么不在?”
“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抿了下嘴唇,把近期的事挑重点跟他说了说,“昨天的生日宴会出了点插曲,尹安七的儿子原来是亲生的,今天如果没出意外,我们该去离……”
“那孩子怎么可能是尹安七的?”小甜甜飞快地打断了我,他的脸上是十分坚定的否认,这和我预想的反应完全不同。
小甜甜可能会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应该是谴责和愤怒,他的表情像是在告诉我,他说的就是事实,他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他说的是真的。
他为什么会如此确定?除非他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一些事。
一个忽略的疑点浮现了出来:小甜甜为什么极力撮合我和尹安七?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是当年一切的见证,是曾经闯进尹安七的病房里,要把他干脆弄死的人啊。
是什么让他放弃谴责尹安七,反过来开始帮助他?
我看着小甜甜,他闪躲着我的眼神,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刚刚的反应不对。
“他不是孩子的爸爸,那谁是孩子的爸爸,我们都不是做慈善的人,把陌生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去养。”
小甜甜转过了头,复杂地看着我,他还是一言不发。
我没再问他,反倒是开始调整手闸,准备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