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静现在过得还好,我也就……放心了。”宋乾看着段雪窗如冰似雪的手指,慢慢抬起头,他注视着段雪窗,那神色很是复杂难言。
那是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又是想伪作举重若轻,从此远离,眼底一派挣扎痛苦之色。
曾经的依照本心行事,曾经的自我坚持,曾经的自以为是……他没有想过,也没有机会去想,哪怕自己认为的是对的,哪怕很多决定是迫于无奈的,哪怕那些绝情的举动有着看似合理的理由,而伤害永远是真切存在的。
他伤害过他。
即使他的坚持真的是正确的,那伤害也已不可复转。更何况……历史早已证明,他的坚持,算不上多么正确。
看看孩子们的下场……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不是。
宋乾忽然闭上眼,仓皇地掩饰住了眼中过于深沉久远的痛苦。
宋□□与韩王,赵匡胤与赵普。
历史只如是。
他家爱看历史八卦的庭庭姑娘说:好一对鱼水之情的君臣,好一句“节操有恒,始终无玷”,这样的君臣志同道合,联手铸造北宋初期的开国元气,真是萌哦。
说完这句,庭庭姑娘画风一转,叹道:只可惜有始无终,哪里来的“始终无玷”哦,赵光义这个骗子!赵匡胤对赵普,不要太无情哦……为了一个兄终弟及的傻逼决定,把赵普往尘埃里糟践,何必呢?糟践人家也就忍了,还他妈糟践人家一家子!卧了个大槽!兄可忍弟不可忍啊!虽然政见不同,好歹也曾经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嘛,你钻过我的被窝我穿过你的甲胄啥的,还说过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呢,半个家人总是算的吧……要把人家赶走,要想跟人家分手,好歹也好聚好散咯,给大家留个脸面,也给那段鱼水之情留点情面呀。
那十几年光阴多无辜啊……
说完这段话,他家庭庭姑娘捧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桀桀桀桀地猥琐笑,丝毫没看到她哥瞬间有些惨白的脸色。
如果……
他们不仅仅是君臣?那么,那样的无情,就不只是无情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宋乾捂住了脸,整个人似乎在剧烈地颤栗,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来。千年的时光太沉重,叫人如何承受得起这迟来的了悟和悔意?
段雪窗看得分明。
雪落无声。
空庭里的轻松翠柏盆景似乎再也承受不住白雪的积重,枝头一颤,一大片积雪哗啦啦凋落,声音沉闷冰寒。
很久之后……
“我这个人呢,从小就矜贵挑剔。非华服不穿,非珍馐不食,非广宇不居,非名茶不饮,非古琴不弹。要养得起我,需要很努力呢。”
宋乾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注视着段雪窗。
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眉目冷峻严肃,却生了一双弯弯的凤眼,撩起长睫看人的时候,凤眼如春冰融化的长川,有潋滟之色。
他的笑容依然柔曼倦淡,那目光却是极温柔的,如同轻轻落在宋乾头顶上的那双手抚摸时的力度。
温柔的,安抚的。
段雪窗低柔地笑起来,他说出这段话的时候,窗外的飞雪静默无声,恍惚似是从千年前的光阴罅隙中悄悄流落出来的往事。
拂落尘埃,充满爱意。
宋乾眼里慢慢浮上来泪光。
但他黝黑英俊的脸上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来,如被救赎了的解脱,夹杂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来自骨血里至为熟悉的迷恋。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的强买强卖,胤普的安利到这里告一段落。】
☆、r 16 要细论只论人心
天气越来越冷,离年节也越来越近,街边的脚步都匆匆起来。
梁鲜的小工作室到年尾反而忙了起来,冬月过完,还没有准信儿到底什么时候回家,段雪意的电话就打到了展昭这里,让展昭去问问。
除了梁鲜,段雪意又提到了段雪窗的事情。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电话那头的段雪意似是问了什么,展昭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等挂了电话,他拿起外套和围巾,出了家门就朝雪窗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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