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还是那么点理智战胜了跑偏的感性,江水寒硬生生刹住犹如野马狂奔的心跳,强撑着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地离开。虽然,可能只是他自认为平静地离开。
江湖带着几个徒弟匆匆赶回青山,已是深秋。途中传来消息,赏花会前三出炉,其中辛河清最为炙手可热,获得了武林中各大门派的青睐与瞩目。辛月明很是为兄长高兴,也对江天逸没能参加剩下的比试感到失落,毕竟以江天逸的身手,进入前三不难。
就连江水寒,听闻此事后为江天逸感到可惜。只有身为师父的江湖,仿佛没听见这消息一般,对其他人只字不提。但江水寒与辛月明并不知道,江湖也曾因江天逸放弃而感到可惜,甚至还一度劝过江天逸继续参加第三日的赏花会。
就在离开前一夜,江天逸拉着篱柏进入屋内,便守在江芊芊床前,不过一半心思仍在屋外的江水寒身上,他担心江水寒孤身一人会不会钻牛角尖,这么想着竟忘了为篱柏解开穴道。
江湖去另一间屋洗了把脸,没想到进门便看见一张放大的脸,还朝他挤眉弄眼。就差个张牙舞爪的造型,完全可以放出去当鬼节吉祥物,估计连孤魂野鬼都能被他吓得去找黄泉路去。
原本还有点困倦的江湖骤然回神,甚至于晃了神,半天才回魂明白过来眼前篱柏是个什么情况。篱柏见他反应过来简直欣喜若狂,他从未对这个师伯如此期待。可惜江湖醒悟过来后把他当成了空气,看也不看一眼便直接绕过他,朝坐在床边发呆的江天逸走去。
听到江湖故意加重的脚步声,江天逸才发觉师父站在他身后,连忙站起身道,“师父。”
“嗯。”江湖点点头,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看了眼躺在床上神情安详的江芊芊,忍不住劝道,“明天我们就要启程回青山,你,想好了?”
江天逸坐在床边,过了会才明白过来师父是在说他的事情,摇摇头道,“师父,你不用劝我了。”
“我不是在劝你。”江湖抬眼看向他,一如往常般平静淡然,却异如往常般郑重其事,“我只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这毕竟关乎你的未来。”他不希望江天逸后悔。
江天逸挑起嘴角,露出了然的笑意,“我不需要这样的未来。”
江湖一怔,听他继续道,“经历了今天的事情,我才发现很多问题,平时我们无意中忽视的问题。师父,我们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我们必须自己去面对,可能您还想像以前一样为我们保驾护航,但我相信,小寒与月明都不希望您再这么下去。”
“现在的我才刚刚准备好,小寒和月明仍旧没有能力足够撑起逍遥派。如果这个时候我继续参加赏花会,最终进入前三,对我本人来说确实颇有好处,但这么一来,会让很多不怀好意的视线注意到逍遥派。到那时,师父的压力会很大,而我,可能还不够资格替您承担一切。”
“我只是希望,当逍遥派强大到了那个份上,不仅有师父,还有我和小寒、月明一同支撑着门派。我想,小寒与月明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江天逸温和的目光停留在江芊芊脸上,露出担忧与悲伤,“芊芊受伤中毒,我这个做大师兄的,却什么也做不了。连为芊芊争取什么,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这次月明虽然勉强过关,但下次再碰上这种情形,却不一定碰的上萧家这样的情况。我身为大师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江湖微微笑着,江天逸的话犹如暖炉般温暖着他的心。说实话,当年他成为逍遥派掌门时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甚至于江水寒与辛月明拾了江芊芊回来,他都没有做好照顾徒弟的准备,完全任由四个徒弟像山上小树般自由生长。
没想到在他不经意间,徒弟居然没有长成后山那棵歪脖子树,他这个不负责任的师父,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羞愧。
“虽然除了武功,其他我都没认真学过,但是为了芊芊,为了小寒和月明,我会努力的。”江天逸转而看向江湖,眼底露出希冀,“师父,您教我吧。”
江湖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呵,呵呵,教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教些什么,当年他的师父整日在外云游,教完他逍遥派全部武学后便杳无音讯,直到他师叔带回师父的骨灰,他继任逍遥派掌门之位,几位师弟师妹离开青山。所以他完全是按自己师父的教导来教这四个徒弟,换个角度来说他也没有失职,因为他真不知道师父除了武学外到底该教些徒弟什么。
至于那些诗词歌赋,还是因为辛月明喜欢里翻出的旧物。江天逸和江水寒练武之余跟着辛月明学一学,仅此而已。
江天逸不明所以,但看江湖这表情也不似作假,他随意猜测道,“难道说,咱们逍遥派,除了青山,都没有其他资产?”
江湖嘴角笑容一垮,僵着脸道,“连青山都是找江家租的,你说呢?”
“啥?”
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被师徒两人彻底无视的篱柏从眼角眉梢到脚底都是哭丧的模样,这好歹给他个座椅也行吧。幸好江湖想起篱柏还有用处,起身为他解了穴,否则恐怕他真要等一早江水寒回屋才能动弹。
回到青山,等江湖从祠堂桌下盒子里掏出那张已经泛黄的租赁合同,江天逸才真正相信,原来逍遥派真的是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如果不是山下镖局和辛河清偶尔的接济,恐怕他们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而且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