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和居无定所的丐帮有何区别?
江天逸不敢将此事告知江水寒与辛月明,毕竟江水寒好不容易想清楚,不再为江芊芊而愧疚的停滞不前,心底再摊上这事,那之前一切岂不是白费;至于辛月明,他肯定会自告奋勇找自己大哥借钱向江家续约,这都不是他想看见的情景。
离开前的满山绿叶此时已变为深黄,大多落了满地,只有零星几片依旧坚强地盘在枝条上与寒风僵持。
江湖不管事,回来后便扯着篱柏一头扎进库房临时改建的药房,研究着唤醒江芊芊的药方。做饭的重任又回到了江天逸的身上,他去后山打猎,顺便找点补药,准备替江芊芊补补身子。江水寒和辛月明则因为没什么用被江湖嫌弃了一通,赶回各自房里等着饭点。
江芊芊躺在自己房里沉睡不醒,如果说以往辛月明有多烦她催促自己打扫卫生整理房间的声音,那他现在就有多想念她偶尔被自己捉弄的大惊小怪的鬼脸。可能这就是家人吧,有多嫌弃,就有多思念喜欢的家人。
辛月明回到房间后,坐在窗边愣了很久,等一阵冷风带着枯叶糊了他满脸,才渐渐回过神来。暗叹一声,抬手取下卡在鼻尖上的枯叶,看了眼。心底那原本被强行挤压到角落里,即将被忽略忘记的哀伤,随着因眼前景色而复苏的记忆,开始耀武扬威起来。
不过很小的时候辛月明就已经明白,多余的感伤只是在浪费时间和感情。他起身出门,准备去院子里转转,消磨消磨不必要的伤情。
院子里长时间没有人打扫,枯叶踩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虽说江湖临走前有拜托袁青帮忙看管,但袁青只是偶尔派人来看看。不过哪怕青山荒凉得似沙漠,可是只要回到这里,内心就安定不少,辛月明感觉内心的空缺似是被什么东西填满,有点酸,有点胀。
刚推开房门走进院子里,抬眼便见一人站在树下清扫落叶,不用猜也知道,这配合着萧瑟景象的失落背影属于江水寒。可能是察觉到有人前来,江水寒转过身,意外地看向辛月明。莫名其妙地,辛月明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你。”
两人同时出声,不约而同顿了下,又异口同声道,“我。”
江水寒无奈一笑,但这笑容太过僵硬,还不如不笑,“你先说吧。”
虽然他已经想通了很多,但关于对辛月明的感情,他根本找不到解脱的方法。或者说,他已经不懂该怎么面对辛月明。
“我也没什么想说的。”辛月明倒是没有发觉江水寒的异样,摸摸自己的鼻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枯枝,本想忽略掉心底的尴尬,却忽然想起那时江水寒练剑的模样,不由道,“对了,那天我看到,你的竹影扫阶已经练成了。”
“嗯。”江水寒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扫把,沉声道,“我可不能再这么原地踏步,否则,怎么保护你们。”
他不希望江芊芊的事情再在他面前发生,尤其是辛月明,如果他出了事,江水寒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辛月明猛地抬眼看向江水寒,眼底露出惊讶,“你。”
其实在他看来,江水寒已经够努力。他很担心,如果江水寒再坚持什么,会不会将自己绷得太紧。
江水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紧张,缓缓道,“芊芊中毒,让我意识到自己与现实的差距。原本我没有想过未来到底有什么打算,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只想保护整个青山,保护你们,不再让任何一个人受伤或者难过。”
他一字一句,说的虔诚又认真,像是诉说着心中的信仰。
辛月明眼底的惊讶慢慢变为理解与支持,他微微笑道,“这样也好。”
见辛月明神色自然,江水寒微微松了口气,他的手心里满是潮湿,胸膛处心跳声震如擂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说出刚刚那两句话时,他有多么郑重,有多么紧张。这不仅仅是他的愿望,也是他的目标,必须做到的未来。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生怕心跳加速间会忍不住将心里的话全部说出口。这只是他自己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的感情,虽然现在的世道并不像以前那样拘束保守,但名门正派间暗地里还是会贬低甚至是诋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