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还做不到像齐恕那样以点而立却不动分毫的轻功,上树恐怕只会增加逃脱的困难,所以他情愿在看不清眼前的灌木丛中穿梭,避免暴露自己的行踪。但齐恕与白鸦的武功高超,再加上手下不知多少人力,迟早会追上他。更可怕的是,他对这密林还一无所知,只能瞎猫碰见死耗子,试一试。
“辛二少爷,怎么还耍起赖来了?”
辛月明心跳声骤停,齐恕的声音分明在不远处响起。
“不是说好了跟我们走吗?”
听起来齐恕并不高兴,这几句话颇有点有气没处使的怨念。辛月明懒得理会,迅速瞄了眼周围情形。他这个方位再往南走,林子便稀疏了些,这对于躲藏极为不便。他只是稍微思索了下,便绷紧全身的精神警惕,尽量减轻自己的体重,飞快地窜上一旁的高树。
总是找不到辛月明,眼下天色又漆黑如墨,齐恕的语气瞬间变得暴躁起来,“怎么还没找到?!连个小孩都找不到,**什么吃的!”
手下连忙小声告罪,敢怒不敢言,白鸦阴森森的声音骤然响起,“再吵?人都被你吓跑了。”其实论起来,还是他诡异的声音更让人有逃跑的冲动。
像是听进了白鸦的话,齐恕沉默不语,密林间再次恢复平静。可怕的平静中只余下灌木的沙沙作响,辛月明看着树下晃来晃去的火把,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被下面的齐恕与白鸦发现自己的存在。
“这么点时间,那小子能跑哪去。”齐恕正嘀咕着,一眼瞥见身旁看似脑袋放空两眼无神的白鸦,不由怨愤道,“好好找人!”
白鸦幽森的视线看向他,整个人笼罩在幽深的夜色之中,配合着漆黑的林子,更像是坟地里的游魂野鬼,缓缓道,“我正在找。”
像是被白鸦瘆到,齐恕哼了声,不再说话。
眼睁睁看着火把逐渐远离,辛月明松了口气,却仍旧不敢放松警惕,心里暗暗数了三下。刚数到三,就见树下的火把果然回到原地,站在中央的齐恕看了眼四周,脸色阴郁低沉,命令手下四散开来重新寻找,却依旧毫无收获。
闪烁的火光之中,手下们大气也不敢出,气氛沉闷难忍,而齐恕与白鸦互望了眼,像是互相嫌弃着,很快又移开。白鸦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沉默寡言,一双空洞的眸子不知在看向何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白鸦这种人齐恕真是对付不来,他哼了声,一甩袖子,转身便要走。
见两人要走,辛月明这才彻底松懈,紧绷的神经松了开来。
却没想到,正当辛月明呼出半口气的空挡,齐恕忽然抬头,朝辛月明一笑,“我说躲哪了,原来你这小子趁人不注意学猴上树啊。”
辛月明强忍住呛到的半口气,纵身拼命晃了晃身下的树,这才飞身离开。齐恕和一帮手下正站在树下,躲闪不及竟落了满身满脸枯枝烂叶。
“呸。”
齐恕顾不上甩落肩头的烂叶,纵身飞至树梢,举目望去,竟又失了辛月明踪影。他愤恨地跃下,落回地面便狠狠瞪向白鸦,恼羞成怒道,“那小子又跑哪去了?说清楚!”
刚刚要不是白鸦老是有意无意往这棵树上瞅,他这才发现有问题,接连几次试探,没想到辛月明倒是挺沉得住气。要不是他发现这树上有人影,辛月明恐怕就真的逃脱了。
白鸦却不看他,呆呆愣愣地环顾了圈四周,最终指向一方。齐恕看了眼,那里基本没有高大的树木,连灌木丛都少了很多,虽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但他大概也能猜到,多半是没有遮挡的平地之类的地方。
那小子慌不择路真会往平坦的地方走吗?齐恕目光微沉,却不得不相信白鸦的直觉。白鸦的直觉更接近于野兽,比平常人更能发觉微妙的变化,这也是宗主命他们前来抓住辛月明的原因。
“不过,大概也不用追了。”
白鸦突然出声,但又是说话说一半,不说了。齐恕并不理会他,辛月明轻功是不错,可不过是年轻一辈里不错,怎么可能跑得过他?
越过白鸦,齐恕大刀阔斧地朝前走去,满腔阴郁却在刚走到那所谓平坦的地区时,愈加丰盛,也再迈不开脚步朝前走去。
因为黑夜阻碍视野,他刚刚都没有发觉这里竟是峭壁。白鸦说的没错,是不用追了。手下聚集过来,火把聚在一处总算是照亮了向下几尺的深度,但再往下,却什么都看不见了。可齐恕还是不甘心,他从脚下拾起一块石子扔下峭壁,许久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声。见着情形,他面色又深了几个度。
“这里是道天然裂谷,连本地人都说不清有多深。掉下去,除了粉身碎骨外,恐怕也没别的选择。”
“这个时候话唠做什么?”齐恕忍住颤抖的眉梢,人都死了还怎么回去跟宗主交差?他却还是忍不住冷哼道,“你怎么知道?”
白鸦奇怪地看着他,“地图。”
他就不该问。齐恕忍住抽动的眼角,沉默不语,连带着手下也沉默不语。全莫问宗的人都知道,齐恕他分不清方向,哪怕有地图都会迷路。
“走吧。”白鸦转过身,面色平淡的如死人脸,“找合欢宗算账。”
齐恕握紧拳头,却也不得不放弃,但他仍向谷底看去,“合欢宗向来会耍赖,只怕这次又会推给咱们。”
“推就推。”
白鸦一脸不怕事的表情,看得齐恕一阵头疼,谁愿意替合欢宗担奇奇怪怪的罪名?不过这时候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