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演戏这也太过逼真……莫非尹千觞真死了?
若是当真如此,自己身边就少了一大助力;若是假戏……少恭声音愈发柔和:“我修书一封,你去带给晴雪,务必将她带来见我……不得伤她。”
“弟子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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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恭,你说要告诉我哥哥的事?”晴雪的精神明显很差,昔日红润的脸色发白,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她问出这话时,身体随着吹来的风摇摇欲坠。语声罢,下唇已被她自己咬得发白。
“晴雪,节哀。”少恭微微皱眉,屏退众人,自然地揽过晴雪瘦削的肩,温柔的抱在怀里。少女身上一阵一阵发着抖,不过几天,整个人不仅瘦得硌人,且从骨缝里泛着凉气。
“我是尹千觞这些年来唯一的好友,与你感同身受,想哭就哭出来吧。”
过了一会,少恭才感到肩膀温暖的湿意,耳边的少女静默着,只有气息透露了她不平的心情。少恭心疼地拍拍她的肩,又过了一会,晴雪的气息平顺下来,他才放下拥着晴雪的手臂。
“谢谢你。”或许是哭久了,晴雪原本清亮的嗓音变得有些含混不清,她清了清嗓子,又问道:“少恭,我哥哥的事……”
“跟我来吧。”少恭领着晴雪,从丹室的后门出去,穿过药田,尽头藏了一间简单的小木屋。
少恭带着晴雪进入,屋中摆设简单,只有床边的桌上放了个小小的木雕,依稀是个裙摆长长的小女孩。
“多年前我在外游历,恰在南方的一处荒野救起了千觞,当时他重伤濒死,我便将他带回青玉坛疗养。不料当他醒来时,已然前尘尽忘,甚至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少恭打开衣箱,从箱底翻出一身颜色奇特,装饰繁多,只是有几处破损得很厉害的华丽长袍。转身便见晴雪拿起那木雕把玩,靠在桌边愣愣的发呆。
“这衣物是我救他时他所着之物,奈何并未唤起他丝毫记忆,便被压在箱底,晴雪,你可识得?”
“嗯,是我大哥以前的衣服。”晴雪回神,神色复杂的接过那件祭司袍,纤细的指尖抚过上面的花纹,看着上面多处损伤和颜色已不明显的血迹,又抬头问:“后来呢?”
“千觞伤好后,求我带他到受伤处找寻记忆,未果。他念一身武艺俱在,便自愿与我同行,要报答我的恩情。我并未在意所谓救命之恩,只是千觞虽失忆,性情却与我相合。我二人游历天下,赏花饮酒,渐渐成为彼此不可多得的知己。看他逍遥山水之间,醉饮千觞而不谓愁,我便为他取名尹千觞,他欣然接受,就这样仗剑四方,悠然度日。”
“哥哥过去很少笑,只有在谈及人间时,才透出愉悦之色。”晴雪沉浸在回忆中,微微笑了笑,“大哥这些年来过的很开心,谢谢你。”
“晴雪,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少恭半抬起手臂,抚了抚衣襟褶皱,略有些迟疑神色。
“少恭也有犹豫的时候?”晴雪开朗了些,又缓缓抚摸着手中的木雕道:“哥哥的事,什么都好,讲给我听吧。”
“其实千觞,初见你应当是在我们一行人汇合之前。”少恭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在琴川城外遇见他时,他让我对你们隐瞒我二人相识的事。”见晴雪抛来疑惑的眼神,少恭安抚的笑了笑:“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不愿让你偷偷追问我,才故意要在你面前和我撇开关系。”
“哥哥他,的确是不愿回去,不过这样的哥哥,也许过的更好吧。”晴雪有些黯然,“他没有想起来我,也没有过去的记忆,这样也许更好……”
“晴雪此言差矣。”少恭定定地看着晴雪,“他见到你,就开始恢复记忆了,虽然没有告诉我是否全部想起,但我能猜到,他知道你是谁,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他直起脊背,眼神飘远,音调放低沉了:“遇见你之后的有一天,他告诉我琴川将遇百年浩劫,想留下来化解这场灾劫,我问他如何做出的推算,却并未得到回应,想来只能是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少恭又转过头来,对着晴雪道:“过去的尹千觞,想必精通推演的法术,我也只能猜到这些了。”
“没错,哥哥是大祭司,我自小就很仰慕…他说琴川将要有劫难……一定是真的!”晴雪一扫方才忧郁悲痛的气氛,眼里又涌上了希望的光芒,“哥哥跟我度过了他人生的最后时光,我已经很满足了。如今哥哥走了,我想要留下来完成哥哥的愿望。”
少恭温和的笑笑:“有劳晴雪了。只是千觞并未说会发生何种灾祸……”少恭故意吞吞吐吐,不露声色地观察晴雪。
“虽然我的卜算之术不及哥哥,但这方面我或许能帮上忙。”晴雪报出几样推算所需的材料。少恭听在耳中,早已明白是幽都的法术,却依旧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这些并不是甚么稀少之物,我会帮晴雪寻来的。”
“晴雪可在这青玉坛随意,至于住处,不知晴雪有何要求?”
“我可以住在哥哥这里吗?总觉得还有哥哥的气息。”晴雪微微笑着,其中的悲哀被小心地掩饰起来,目光闪动着星芒,不再像她初入青玉坛时那样死寂。
再过段时间,若是尹千觞真的没死,自然会上青玉坛来找妹妹,若是死了……风晴雪留着倒还是有用。
少恭心如寒冰,眼神却很温暖,跟晴雪聊着尹千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