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从苏辰住所搜出一本加密笔记本,集南军整个情报处人力,才破解上面的密码,然而还有一种密码却谁也无法破解。
从破解的密文可知,苏辰不仅为北军刺探情报,他更与海外之国有往来,为其提供南北军阀的情报。
正是后一点,令方斩佛气怒难平,加之不久后外国领事馆发来照会,要求他释放苏辰,说苏辰是其“国中良好公民”。
竟连国籍都舍弃了吗?
方斩佛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生气,最后压下心中那点迟疑,将苏辰交给周甲。
不过是处置一名间谍罢了。
从地牢回来后,方斩佛在心里如此想着。只是那之后,他总有些心绪不定,练了一晚上的刀也没稍减心中躁意,最终还是忍不住去了地牢一次。
此时的苏辰比上午显得凄惨许多,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衣服碎成一条一条挂在身上,满是血污,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更重要的是,他一只手的指甲被拔光,光秃秃的指尖一滴一滴往下渗血。
看过更多更残酷刑罚的方斩佛,那个时候闭了下眼睛,有些不忍再看。脚仿佛有自己意识般向挂在刑架上的那个青年靠近,当他回过神来时,手已经抚上青年唯一还算完好的脸颊。
即便落得如此境地,青年的脸上却还是初次见面时那种淡定无谓的样子,就算身上再痛,眼睛里却没有丝毫乞怜神情。当青年睁开眼睛时,他仿佛看到了亿万星辰在眼前次第绽放,令他呆怔许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是当胸一箭,痛入骨髓。
那双缀满星辰的眼眸,虽然朝他看过来,瞳孔却是涣散的,没有焦距。想来此刻,意识也并不清醒。
方斩佛缓缓伸手,向青年的脸抚去,触手一片冰凉,他用拇指轻轻摩挲青年偏狭长的眼角,低头靠过去,在青年耳边轻声感叹道:
“骨头这么硬做什么,也就这点值得称道了。”
当时他还为苏辰有那样的硬骨头却偏要为外国人做事而倍觉可惜,然而,却未想,那个人不仅是骨头硬,还有些尾生抱柱式的迂腐可笑,对自己也那般狠得下心。
尤其当他得知,当年阎罗集结百万大军第三次南下征伐时,他之所以能牵着百万大军的鼻子走,令其按己方事先设定好的路线行军,最终进入埋伏圈,其中最大的功臣,便是苏辰。那一刻,他恨不能用手中的刀将自己刮了。
是苏辰,将阎罗第三次南征的战略计划透露给南军情报人员,使得他可以将计就计制定反攻计划;也是苏辰,事先换掉了北军的行军地图,令其进入南境后便有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甚至于,他还买通北军请来的向导,领着百万士兵走在南军为其设计好,人去粮绝的路线上而不自知。
可以说,如果没有苏辰,阎罗的第三次南征,即便依然会被打退,南军也不会那么轻松,必会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苏辰以情报人员身份,打入北军内部,为了取得阎罗一系的信任,不得不丢出一些南军的情报。然而这些情报,有的真假参半,有的无关紧要,即便那次透露南军设伏的情报,令一支北军翻越雪山草地脱围而去,认真说起来,也没对南军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失。相反,若两军相遇,即便他们是埋伏一方,也必会有所伤亡,苏辰的行为,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减少了南军的战损人数。
偏偏这样的赫赫之功无人知晓,未能得到半点嘉奖不说,还被当作敌方间谍下狱施以重刑,生生拔掉了十根手指指甲。
方斩佛的拳头不自觉握紧,手背青筋暴露,微微颤抖。
“为什么,不说呢?”方斩佛抚着怀中之人的脸庞,力道轻得像一根羽毛在上面拂过,他盯着青年熟睡的容颜,眼神幽深,复杂难辨,声音轻得有如叹息。
“为什么宁可受刑,也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呢?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相信吗?”
如果苏辰能够听到他这句话,一定会告诉他,不说,不是因为骨头硬。
而是因为——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个间谍居然还是个谍中谍!那笔记本上的加密方法,他一个都不知道!
所以说,这实际上是一本笔记引发的惨案吗?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双面间谍 ap; 军阀头子
苏辰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他是被痛醒的。
本以为睁眼应该会出现在大雪山上,没有想到竟不是,那就说明自己这世的性命还没有了结。确定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后,苏辰也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叹。
不是被冻醒,就是被痛醒,感觉这一世真的不好过啊。苏辰在心里叹气。
历来被识破的敌方间谍,向来没有好下场,现在留他一条命,是因为还想从他身上榨取什么剩余价值吗?
闭着眼待适应身体的痛楚后,苏辰才缓缓睁开眼睛,这睁眼一看,才发现不对。
他既不是吊在刑架上,也没有身处地牢里,而是躺在一张很柔软的床上,置身在一个明亮舒适的房间里。
苏辰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看情形,他是被救出地牢了?苏辰悠悠地望着天花板想,北阀军攻破南阀军将他从地牢里救出,与外国领事馆照会成功令方斩佛将他释放,这两种可能哪个更高一点。
正想着,房门推开走进来一个人,一个令苏辰意想不到的人,所以当下不免睁大些眼睛,眨了两下,如果不是手痛得抬不起来,可能还要抬手揉一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