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凝起三分剑气,剑锋一偏不再对着林润的要害处,却是毫不留情直直向下杀去,那是顾白最常用不过的剑式。
平沙落雁,剑掷在地。
它穿透了什么东西,牢牢钉在地上,剑柄的手渐渐松开,顾白也重归平静,他睁开双眼,看着自己身下的林润,忽然起了一个笑容。
“我说过的,回来的人是顾白。”
林润无法听懂顾白话里的意思,他下意识抬头看去,那柄剑就在自己腹腔,剑上还残留着顾白的温度,令他迷恋的气息。
主上……为什么……他哪里做错了……
意识随流淌的血液一起模糊,林润无法看清眼前的情景,他听到地上轻微的脚步声走动,有人停在他身边半刻,然后径直离去。
“……主上。”
或许苏晏行会选择手下留情,原谅这个亲眼长大的孩子,可惜的是苏晏行死在了碧海林里,取而代之的是顾白,为求活下去不择一切手段的顾白。
脚下不知何时沾上了血液,顾白微微晃神,转头披上外衣,在确认没有东西需要带走后,跨过地上的人启动阵法离去。
外面世界太过灿烂,顾白不得不抬手遮去阳光,他眯着眼睛适应了许久,在看清周围的景物后微微弯起了嘴角,令人愉快的景色。
接下来只要等余毒全部除去,他就可以回到未来,去见苏晴,聚一聚所谓的阖家欢乐。
阻碍他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他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去长久以来的包袱,真正斩去尘缘,而那双执剑的手攥成了拳头,在顾白不知情的情况下滴出了血。
一剑西去绝云气,那道剑光从青萝山离去,飞向西方。
此情此景太过熟悉,也过于陌生。
见羽抚着怀中的长发,看到那道剑光后笑了起来。
“看来是双宿双飞了。”
可院中的枝魂并不是这样回答的,细细小小的声音在风中颤抖。
“……没有。”
见羽挑了秀眉。
“种子还在那里,……在青萝山,少主受伤了。”
真是个不幸的消息。她放开怀里人,拖着长裙走到窗棂下,素手挑逗着枝魂笑闹着,“你再说一遍。”
数十根枝魂恐惧的簇拥在一起,她们害怕这个女人,不想再被当中食物吃掉。
“祭祀大人我们知道错了。”
但是来不及了,凤仙花染红的指甲掐下一株枝魂来,任凭花中的游魂怎么哭着求着,还是被送进肚去,成了一道可口的点心。
“不过是个杂种,有什么资格叫少主。”她舔了舔手指,表情愉悦,好似在回味着枝魂的美味,眼中闪动的光芒被称之为食欲。
再吃一个。
魔从来不会违背自己的愿望。第二株枝魂被吃下去后见羽方才从窗棂下款款回到院中央,驻足思考片刻后,拉上林滋的手甜蜜笑道,“一起去接你的兄长。”
“毫无血缘的兄长……”
林滋只如一个傀儡般机械点头,眸光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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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润再次醒来时已经不在洞里,头顶的藕荷色花帐告诉林润答案,这是一个女人的闺房,并且这个女人很大胆,敢放一个男人在自己床上,能这么大胆又有可能找到自己的,就只有……
“醒了。”
见羽提着一壶好酒走到床边,她仍是这般放荡不羁,衣衫不整喝着酒,见林润醒了一**坐到床边,也不管会不会压倒别人伤口,手撑在林润胸口问道,“说说看。”
林润撇过头去不想同见羽分享心情。
他不说见羽就笑开了,撤了手给自己续上酒,“身上三处致命伤,脖子一道,胸口一剑,腹部还被人刺穿钉在地上,你是去幽会情人,还是给仇人送人头,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这会你娘就该扶你的棺材出城去了。”
谈及芳娘林润稍稍有了表情,“我娘怎么样了?”
“放心。”见羽拍拍林润的胳膊,“林滋在林府,不会有问题。”
毕竟她还是要挟你的筹码,这么快死了多不止。
“多谢。”两件事林润一句谢了事,他说完闭上眼去,不打算再理会见羽,不想有只手强行掐住了他的双颊。
镌刻着福纹的银壶被丢在地上,壶中的液体尽数洒在地毯上,润湿一片后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酒香,是陈年佳酿,几乎能醉了人,却醉不了魔。
“告诉我,你是不是和那个羽族分手了。”她的眸色极深,深如暗紫,和褐色的眼眸无缘,也和羽族无缘。
“……关你什么事。”林润从牙齿中挤出几个字,抬手拍开见羽的手,冰冷的态度拒绝了一切回答。
“这当然有关系。”被人甩面子见羽也不绝难堪,反而笑嘻嘻替林润盖好被子,附身拾了酒壶,见里头所剩无几大呼小叫起来。
片刻后见羽重新取了酒坐在床边,和林润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洞里怎么这么寒酸,吃的用的都不摆上去。”
“修行之人要什么荣华富贵。”
“还弄个大澡池子,一天到晚泡澡不成。”
“那是药池。”林润拨开见羽不老实的手,满脸不耐烦。
“门口的阵法你摆的,废了我半天功夫。”见羽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