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缓缓向前锋营阵地移动时,赵伯熙终于发现了迫近身边的那支奇兵。他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扯过一个令兵,拔出他背后的令旗,却一个犹豫又一把掷开,大吼着将令兵都派了出去,自己拔出三锋戟,径自向那队敌军杀去!
令兵冲进战团将后队折返的命令传达到后,完全失了阵型的中军营将士却无法有序地从战团中脱离。被前锋营刻意打乱的阵型在变动时瞬间成了团乱麻,扯不开的心急与焦躁让他们更加进退不得,最后只有落在战团外围的少部分士兵脱离出来赶去支援,很快就被井然奋勇的前锋营将士一一击沉,和同样已“阵亡”的赵伯熙一起,眼睁睁看着前锋营拔下了己方的帅旗!
彻底乱了阵脚的中军营凭着股悍气仍与前锋营厮杀不止,终至最后一人。
高台上,苏青阳面沉似水地,直到最后一个中军营将士倒下,才令众将回帐议事。
赵伯熙狼狈地托着帽盔,汗透衣甲地和吴子俊前后进来,低头站在苏青阳面前,抱拳告罪道:“末将大意,致令中军营败北,末将甘领责罚!”
苏青阳冷着脸,目光从赵伯熙移到吴子俊,吴子俊正好礼毕抬头,与苏青阳目光相接的眼中全无骄矜,唯有风云。
苏青阳不禁愣了一下:“子俊有话要说?”
吴子俊再次抱拳一礼,转身面对着赵伯熙沉声冷峻地说:“赵将军,中军营骁勇无畏,子俊一向心存敬意。然今日演练乃为新阵实战,中军营全无章法混乱不堪,赵将军更是孤身犯险,弃众将士于泥潭而不顾。莫非赵将军根本未将演练当做实战,是在糊弄子俊和前锋营呢?!”
赵伯熙本就因为输得难看而觉得颜面尽失,再被吴子俊这般当众责问顿时就不能再维持表面的平静,横眉竖眼地瞪着吴子俊道:“原来你也知道是新阵演练!中军营新阵刚成尚未熟练,哪里能和你已磨练半年的前锋营比!若非被这烂阵绊手绊脚,中军营拼至最后一人也不会让你夺了旗去!”
“烂阵?呵!只不知这同样的烂阵在前锋营怎就是好阵了?李司马呕心相授,却得赵将军这样一句评论,实在让人心寒!”
“你!”
赵伯熙恼羞成怒,上前一步握紧了拳头。吴子俊昂然不惧,气势不输地与他对视着,毫不退让。
苏青阳厉声斥道:“输了就是输了,逞什么口舌之勇!当日子俊提议之时,你可是信心满满,怎的到了此时,又说新阵不成了?如此,我便再问你一次,中军营的新阵,到底如何?”
赵伯熙张口,呆了一会终是发狠咬牙道:“末将不惯机巧,将士们也更喜欢硬刀实枪!这阵法,与中军营不合!”
苏青阳皱眉,转而看向李章:“李司马怎么看?”
李章听赵伯熙说完已知无可回转,见苏青阳问自己,便直言道:“任何阵式都不过是战斗辅助,既然赵将军与中军营诸位将士皆不喜欢,那就干脆弃用吧!”
“李章!”
吴子俊没想到李章竟会退让,忍不住就大喝出声,苏青阳也沉下了脸色。
李章环视了帐内众将一眼,看着吴子俊却是对所有人说:“阵,讲究的是配合与服从。中军营只有赵将军而无阵,中军营之阵已死。既是死阵,再用只会坏事。这一点,想必苏将军与众位将军已在演练中看得明白了。”
吴子俊向苏青阳看去。苏青阳面色难看,盯着李章沉沉地说:“伯熙鲁莽直率,说话难免得罪人,李司马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李章正色对苏青阳说道:“阵只是手段,成效如何永远都是见仁见智。前锋营上下一心,阵即为活阵,中军营无人重视,阵就是死阵。李章从未上过战场,若说是纸上谈兵也无不可。只是这其中尚有许多吴将军与张都伯临阵对敌的经验心血,也就并非全为李章的空想臆造。”
李章说着将手中的一沓纸簿呈上帅案:“新阵要义与中军营之问题所在悉数于此,用与不用请苏将军自行裁定。李章在此请辞军阵司马一职,请苏将军允许李章回归原位!”
苏青阳与众将尽皆震动,同看着低头抱拳的李章默然不语。吴子俊与张羽相顾一笑,却是无奈而又了然的苦笑。
张羽跟着也出列请求道:“卑职也请往前锋营,请苏将军容可!”
苏青阳顿时火冒三丈,啪一拍帅案怒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将军?!中军营休整反省今日的演练,校尉以上皆须对照李司马的要义检讨自己!至于你,”他点着赵伯煕,“你给我一条一条写出来!待李司马认可了才能过关!”
赵伯煕不服,梗着脖子就要抗议,被苏青阳狠狠一眼瞪了回去,气呼呼地偏头僵立着,一言不发。
李章暗自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苏青阳,诚恳地说:“苏将军,李章能做的都已做完,剩下的已非李章所能改变。既然军阵司马的职责已毕,自无必要继续留任。请苏将军也给李章一个立军功的机会!”
“你……当真做此想?”
“是!”
苏青阳看着李章端肃的神情,久久没有应声。
十日后,李章与张羽同归吴子俊麾下,苏青阳细看过李章所写的阵法要义后,令中军营重新演练新阵,在接连撤换了几个枢纽将校,并对赵伯煕下死命令后,中军营之阵终于初现形貌。
观摩过后,吴子俊忧心地对同行的李章和张羽说:“苏将军从前虽也是一概平等地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