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舒乙沉默了一会儿,疲惫地道:“你说得对,麻原已经失控了。我真的……害怕。”
蓝田:“你怕他会伤害林天心。”
栾舒乙:“那个鼹鼠,是他埋的,他在警告我。”
“不,他不是在警告你,“蓝田冷笑道:“他在撒娇呢。他大概已经明白了,你只把他当工具,你真正爱的是林天心呢。要怎么把妈妈抢回来呢——把那些兄弟姐妹都杀了就行啊!”
栾舒乙嘴唇发抖:“你们要保护天心。”
“你对我认罪,就是为了要我保护天心;但你对我说没用啊,这案子已经不归我管,我是因为个人兴趣才跟你玩这解谜游戏。你要救天心,那就真正去自首吧,说明真相,警方会行动起来的。”
栾舒乙怒道:“你在威胁我吗?你利用天心来跟我谈条件,不顾一个孩子的安全,你真做的出来!”
“我为什么做不出来?说到底,那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到处教人,任何人和事都可以用来做筹码吗?没办法,林天心就是我唯一的筹码。”
栾舒乙闭起眼睛,握紧拳头。过了一会儿,她下定了决心,睁眼道:“我可以告诉你……”
她话没说完,两人就听见房间里传来“砰”一声响。两人一起站了起来,望向帘子。
老猫已经吸不进空气了,石膏像只巨大的手,大力地抓着他,并且在不停地收紧、收紧……他已经到了极限,下一秒,这大手就会抓破他的脑袋,把他捏成粉末。
老猫唯一能行动的双脚一直不停地乱蹬,但只能踢到空气。麻原就在两米处,冷冷地看着他。
老猫愤怒和绝望到极点,他使劲最后的力气,甩出双腿,想要踢到麻原,不料绳子反而把他荡到了后面。啪嚓一声,后面的镜子被踢碎了,裂成了好几瓣儿。
绑着老猫的绳子本来已经被火烤得剩下一小股,此时被这蛮力一带,断开了,老猫滚到了地上,双手得到了自由。
外面的蓝田正走向帘子,栾舒乙却抓住了他,道:“是……是我的助理在里面,她可能听见了我们的谈话,让我去处理。”
蓝田一脸狐疑,扒开她的手,继续走向帘子。
“蓝警官!啊,你在这儿,太好了。我找了半天,整个办公室都没人啊。”心理学系系主任郝磊跑了进来,惊慌失措的样子。
“什么事那么急?”蓝田停下脚步,问道。
“血啊!”郝磊气急败坏,“我在二层男厕所的门口发现了血,好多……”
蓝田全身发冷——老猫一直不见人影,那么门口的血是……他脑子一团乱麻,还没整理清楚,双脚就不受控制地跑了出去。栾舒乙和郝磊在后面跟着,一路跑到了楼道边的公厕。
厕所门里门外都有血,已经**涸了,变成了深红色。蓝田蹲下来,在门槛边找到了一包烟。这是培成爱抽的英国雪茄,有香草的味道,蓝田见过她和老猫一起抽。
老猫去哪儿了?蓝田心底升起了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他以为麻原的目标只是林天心,但如果他找不到林天心,就不会找别人下手吗?蓝田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图书室停电的时候,麻原会出现在法学院里呢?一开始他以为凶手是去找秦一丰,所以才怀疑秦一丰是幕后指使。但后来逐渐了解内情,就知道了秦一丰根本不认识麻原。那么麻原为什么要去法学院?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麻原一直在跟着他们俩啊!
他的目标,不只是林天心。
老猫滚落到地上,立即用力撕开口鼻的石膏。还好空气极度潮湿,石膏**得很慢,老猫一抹就抹下了大片。
新鲜的空气进入鼻腔,老猫觉得无比舒畅,急忙深深地吸几口气。
这时候,他左肩一疼,却见麻原扑了上来,刀刃□□了他的肩膀里。老猫看着麻原狰狞的脸,又看着闪着光的刀,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几番从生死边缘挣扎,老猫的精神已经崩到了极点。他心想,为什么不放过我呢,我跟他根本无冤无仇啊!
是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记忆禁区里的场景又浮现了出来:刀刃切割着他幼小的身体,那白皙的肌肤渗出了鲜血,一开始细如棉线,后来就成了一大片,血流了满地,血染红了他的眼……
当时他是怎么跟那人说的?是了,他说,放过我吧,他又说,为什么是我?那人只是笑道:因为你是被选中的那个啊!
那声音非常空洞,就如被虫蛀了的老树**,跟刚才栾舒乙的声音重叠了起来。
我……我只是个孩子啊……
老猫千疮百孔的身体抬了起来,扑向了那人——扑向了麻原。他已经分不清记忆和现实了。
杀了他!
麻原的身体本来就不如老猫高大,力气更是差远了,被老猫压在底下,完全处于劣势。老猫夺走了他的刀,反转刀柄,刀刃指着麻原的鼻子。
麻原想要反抗,却被老猫一刀捅在了手臂上。他大声痛呼,疼痛让他极度恐惧,看着老猫的眼睛,麻原心里惊骇不已——老猫完全变了一个人。麻原看见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流露出疯狂的杀意。
老猫把刀拔了出来,在麻原的惨叫声中,鲜血喷了出来,洒在了老猫的脸和手上。鲜血的潮湿和腥味,让老猫颤抖的手平稳了下来。他不害怕刀了,不对,他还是怕的,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把刀刃一寸寸地靠近麻原,刀尖反射出烛光,像是一只落单的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