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许常思的家里。
莫哑正独自坐在客厅里。外面,有一只猫蜷缩在垫子上,酣然入睡。
她倒**净了十一瓶的热水,终觉无趣,溜达到小房间门口。许常思在小房间里已经呆了足足有四个小时,吃晚饭的时候也没出来过。她站在门口,想着要不要进去。
“你站在外面**什么?”
门里面响起许常思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莫哑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许常思以前说过这样的话,说这话时很有威严,完全是家长教训孩子的口吻。而现在,她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莫哑推开门,一眼便望见了摆在窗前的那张桌子。桌子上,一盏白玉做成的莲花灯闪着莹润的光泽,引人注目。
很小的时候,莫哑曾抱着许常思的大腿,问她要那盏灯玩儿。她非得说那是宝莲灯,让许常思拿给她看看。
许常思揉着她的脑袋,尽量柔声地道:“那是我用来续命用的东西。我要是没了命,谁来养你啊?”
莫哑的视线接着落在了跪在垫子上的许常思身上。那人越发地瘦了,身形单薄。
许常思对着那莲花灯又拜了几下后才站起来。莫哑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
许常思的眼仍盯着那莲花灯。半晌过后,她道:“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我在想……要不要告诉沈灵那条围巾的事。”
“她已经见过了三十岁的夏成。下一次,她大概会见到四十岁的,六十岁的夏成……”
“所以呢?她又没有什么损失,如果不想见,去睡觉就好了。”许常思转过脸来看着她,平和地说着,“你在担心什么?”
莫哑低下头沉默了一阵子,接着开口了:“她已经不觉得害怕了。她还告诉过我,她最近见不到三十岁的夏成,她很不安。如果……”
莫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许常思的眼睛:“如果她喜欢上了那个幻象,那个叫夏成的幻象。你说说看,她是喜欢上夏成了呢,还是只是喜欢晚上时会出现的那个人?”
莫哑的本意是想提醒许常思,沈灵可能会走偏了道儿,却不知她的这句话如同芒刺,在许常思的心里狠狠地扎了一下。
许常思闭上眼睛,最终淡淡地道:“随缘吧。”
深夜,在厨房里,沈灵看到那站在厨房里的人回过了头。
房间里不算是太暗。沈灵看得清清楚楚,那人长着和夏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最重要的是,她比之前那个三十岁的夏成要年长一些。
或许可以说,这是四十岁或者四十多岁的夏成。
沈灵的第一反应是:夏成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没有死。
那个夏成还和以前一样,完全看不见沈灵。她回到客厅里去,从包里拿出个本子写写画画。沈灵拧开了客厅的台灯,坐在一旁看着她。
这人看上去沉稳了许多。沈灵凑过头去看她写的字,只见那字迹**净利落。
沈灵就这么坐在那里看着夏成写字。她倒是盼着夏成写的是日记之类的东西,不过夏成写的好像是和她的工作有关的,沈灵看不懂。
沈灵猜测着可能两小时后夏成就会消失,果不其然的,凌晨四点钟的时候,这个夏成也崩裂开来不见。沈灵望了眼桌子,发现那个本子也不见了。
她坐在沙发上,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
夏成早上起来的后看到的就是沈灵坐在沙发上,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她惊讶地问道:“你昨晚一夜没睡?”
沈灵勉强地睁开眼睛看着夏成。恍然间她错把夏成当成了晚上的那个,定了定神后才分辨清楚。
这次她没开着电视,说是看电视看一晚上的话似乎糊弄不过去了。
最终沈灵说:“睡不着。”
夏成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个理由。哪有睡不着的人坐在沙发上时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的?她思来想去,后来走到了沈灵身前。
沈灵看到二十岁的夏成低下脸来望着她,那双眼睛明亮澄澈。夏成握住她的手,很是恳切地说道:“你这么做很伤身体的。人都会有很难过的,想不开的事情,看开一点。”
换做别人说这话,沈灵可能觉得别人在给她炖“心灵鸡汤”,虚伪假善,但是说这话的人是夏成。沈灵知道她的确遇到过很难过的事情,她是经历过苦痛的人,并不是在瞎指挥。
看来夏成是以为她在想心事,所以才会一整晚地不睡。
沈灵没有去辩解,她回握住那人的双手,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夏成因此而笑起来,露出两瓣虎牙。
今天夏成的工作做得顺利了很多。关键是上面派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过来帮她们。那个姑娘的气场很强大,她往学生和家长中间一站,能震慑住那些家长,让他们不得不停在那里听她讲话。
夏成跑去在一旁观摩学习,而莫哑对此并不感兴趣,主动留在摊子上守着。过了会儿后有个女人走了过来,说想给她的孩子登记一下,让她下周听公开课。
莫哑让那人填写了基本信息,那女人刷刷两下给写好了。她把本子拿过来看了两眼,然后猛地抬了眼。
“岳?”她问道,“您孩子姓岳?”
“啊,对,岳。”
莫哑看了看那家庭住址,继续说道:“西郊那边……那个,阿姨,其实这个岳应该是月亮的月吧。”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女人又开始讲她们那边要拆迁了的事,莫哑却一个字也